關中沙門竺佛念善于宣譯,于苻、姚二世,顯出衆經。
江左譯梵,莫逾于雲。
故于晉、宋之際,弘通法藏,沙門慧觀等鹹友而善之。
雲性好幽居,以保閑寂。
遂适六合山寺,譯出《佛所行贊經》。
山多荒民,俗好草竊,雲說法教誘,多有改惡,禮事供養,十室而八九。
頃之,道場慧觀臨卒,請雲還都,總理寺任。
雲不得已而還。
居歲馀,複還六合。
以元嘉二十六年卒,春秋七十馀。
其所造外國,别有記傳。
徵士豫章雷次宗為其傳序。
○智猛法師傳第九
釋智猛,雍州京兆郡新豐縣人也。
禀性端明,砺行清白。
少襲法服,修業專至,諷誦之聲,以夜續晝。
每見外國道人說釋迦遺迹,又聞方等衆經布在西域,常慨然有感,馳心遐外,以為萬裡咫尺,千載可追也。
遂以僞秦弘始六年,戊辰之歲,招結同志沙門十有五人,發迹長安。
渡河順谷三十六渡,至涼州城。
既而西出陽關,入流沙,二千馀裡,地無水草,路絕行人。
冬則嚴厲,夏則瘴熱。
人死,聚骨以标行路。
?橐駞負糧,理極辛阻。
遂曆鄯鄯、龜茲、于阗諸國,備觀風俗。
從于阗西南行二千裡,始登蔥嶺,而同侶九人退還。
猛遂與馀伴進行千七百馀裡,至波淪國。
三度雪山,冰崖皓然,百千馀仞,飛縆為橋,乘虛而過,窺不見底,仰不見天,寒氣慘酷,影戰魂栗。
漢之張骞、甘英所不至也。
複南行千裡,至罽賓國,再渡辛頭河,雪山壁立,轉甚于前。
下多瘴氣,惡鬼繼路,行者多死。
猛誠心冥徹,履險能濟。
既至罽賓城,恒有五百羅漢住此國中,而常往反阿耨達池。
有大德羅漢見猛至止,歡喜贊歎。
猛谘問方土,為說四天下事,具在其傳。
猛先于奇沙國見佛文石唾壺,又于此國見佛缽,光色紫绀,四邊燦然。
猛花香供養,頂戴發願:“缽若有應,能輕能重。
”既而轉重,力遂不堪,及下案時,複不覺重。
其道心所應如此。
複西南行千三百裡,至迦惟羅衛國,見佛發、佛牙及肉髻骨,佛影、佛迹,炳然具在。
又睹泥洹堅固之林,降魔菩提之樹。
猛喜心内充,設供一日,兼以寶蓋大衣,覆降魔像。
其所遊踐,究觀靈變,天梯龍池之事,不可勝數。
後至華氏城,是阿育王舊都。
有大智婆羅門,名羅閱宗,舉族弘法,王所欽重。
造純銀塔高三丈,沙門法顯先于其家已得六卷《泥浞。
及見猛,問雲:“秦地有大乘學不?”答曰:“悉大乘學。
”羅閱驚歎曰:“希有希有,将非菩薩往化耶1猛就其家得《泥浞胡本一部,又尋得《摩诃僧祇律》一部,及馀經胡本,誓願流通。
于是便反,以甲子歲發天竺,同行四僧于路無常,唯猛與昙纂俱還于涼州。
譯出《泥浞本,得二十卷。
以元嘉十四年入蜀,十六年七月七日于鐘山定林寺造傳。
猛以元嘉末卒。
○法勇法師傳第十
釋法勇者,胡言昙無竭,本姓李氏,幽州黃龍國人也。
幼為沙彌,便修苦行,持戒諷經,為師僧所敬異。
嘗聞沙門法顯、寶雲諸僧躬踐佛國,慨然有忘身之誓。
遂以宋永初之元,招集同志沙門僧猛、昙朗之徒二十有五人,共赍幡蓋供養之具,發迹北土,遠适西方。
初至河南國,仍出海西郡,進入流沙。
到高昌郡,經曆龜茲、沙勒諸國,前登蔥嶺雪山。
棧路險惡,驢駝不通,層冰峨峨,絕無草木,山多瘴氣,下有大江,浚急如箭。
于東西兩山之脅,系索為橋,相去五裡,十人一過。
到彼岸已,舉煙為幟,後人見煙,知前已度,方得更進若久不見煙,則知暴風吹索,人堕江中。
行蔥嶺三日方過。
複上雪山,懸崖壁立,無安足處,石壁皆有故杙孔,處處相對。
人各執四杙,先拔下杙,手攀上杙,展轉相代。
三日方過,乃到平地相待,料檢同侶,失十二人。
進至罽賓國,禮拜佛缽。
停歲馀,學胡書竟,便解胡語。
求得《觀世音受記經》梵文一部。
無竭同行沙門馀十三人,西行到新頭那提河,漢言師子口。
緣河西入月氏國,禮拜佛肉髻骨,及睹自沸水船。
後至檀特山南石留寺,住僧三百人,雜三乘學。
無竭便停此寺,受具足戒。
天竺沙門佛陀多羅,齊言佛救,彼方衆僧雲其已得道果。
無竭請為和上,漢沙門志定為阿阇梨。
于寺夏坐三月日。
複北行至中天竺,曠絕之處,常赍石蜜為糧。
其同八人路亡,五人俱行,屢經危棘。
無竭所赍《觀世音經》,常專心系念。
進涉舍衛國,中野逢山象一群,無竭稱名歸命,即有師子從林中出,象驚怖奔走。
後渡恒河,複值野牛一群鳴吼而來,将欲害人。
無竭歸命如初,尋有大鹫飛來,野牛驚散,遂得免害。
其誠心所感,在崄克濟,皆此類也。
後于南天竺,随舶泛海達廣州,所曆事迹,别有記傳。
其所譯出《觀世音受記經》,今傳于京師。
後不知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