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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盈盈彩烛三生约,霍霍青霜万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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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十四弟的是言伯乾這奸賊。

    ”這時駱冰又從樹叢中發見了幾枝竹箭。

    周绮忽然驚呼一聲,指着地下。

    衆人看時,見是點點血迹。

    沿着血點追尋過去,撥開樹叢,忽見黑黝黝的一個山洞。

    山洞淺小,僅足容身,洞旁竹箭、鋼镖、飛錐、小鋼叉等落了一大堆,想見餘魚同那日受人圍攻時打得十分激烈。

    衆人十分擔憂,不知他性命如何。

     徐天宏和文泰來撿起各種暗器細看,鋼镖和飛錐武林常見,瞧不出用者身分,發小鋼叉的人卻極少,不知是何等人物。

    從諸般暗器看來,圍攻餘魚同的至少也有四五人。

     那天滕一雷、顧金标、言伯乾等六人越牆入獄,想找獄卒逼問監禁餘魚同的所在。

    宋天保忽然腳下一絆,險些跌了一交,俯身看時,見一人給反背綁在地下,忙提他起來,晃亮火折,見是個身穿号衣的獄卒,口中塞着甚麼東西,眼睛骨碌碌的亂轉,說不出話來。

    言伯乾右手扠住他喉嚨,左手挖出他口中之物,卻是兩塊繡花手帕。

    言伯乾低喝:“今天抓來的秀才關在哪裡?快說!你一叫就扠死你。

    ”那獄卒吓得不住發抖,說道:“在……在那邊第三……第三間牢房。

    ”言伯乾懶得再綁他,手下使勁,獄卒頓時閉氣而死。

    滕一雷道:“快去,怕已有人先來劫獄。

    ” 衆人趕到牢房,果然聽得有锉物之聲。

    顧金标晃亮火折,見一個黑衣人蹲在餘魚同身邊,顯是他朋友前來救人。

    餘魚同見到火光,叫道:“有人來。

    ”黑衣人并不理會,锉得更緊。

     滕一雷低喝:“是誰?”黑衣人突然躍起,回身一劍,這一劍又快又準,寒光閃處,劍鋒已及面門。

    滕一雷身子雖胖,動作卻極迅捷,右手銅人疾向劍刃壓下。

    黑衣人手上劇震,虎口發痛,知道對方力大異常,不敢戀戰,回劍向覃天丞刺去。

     覃天丞一讓,黑衣人已跳出牢房。

    言伯乾道:“别追,劫人要緊!”這麼一交手,滿牢獄卒都已驚醒,知道有人劫獄,登時大亂。

    滕一雷在牢門口一站,喝道:“你們快锉,我在這裡抵擋。

    ”言伯乾和顧金标各自拿出鐵锉,同時使力,不一刻已把鎖住餘魚同手腳的鐵鍊锉斷。

     言伯乾扣住餘魚同脈門,和彭三春兩人合力擡出牢房。

    衙役軍士湧上來攔截,都被滕一雷揮銅人打傷。

    衆人見他猛惡,不敢近前,隻在遠處呐喊。

    顧金标當先開路,宋天保、覃天丞斷後,擁着餘魚同越牆而出。

    哪知監獄外已有大隊軍士守候,刀槍并舉,圍了上來。

    顧金标、言伯乾、彭三春分頭迎敵,砍傷了幾名,但官兵人衆,呐喊殺上。

     混戰中突然牆角一條黑影飛出,奔到餘魚同身邊。

    覃天丞過來攔阻,那人手一揚,覃天丞隻感到胸口劇痛,已中了甚麼暗器,支持不住,蹲下地去。

    宋天保一呆,那人已拉了餘魚同逃走。

    宋天保大叫:“師父,那……那人逃啦!” 餘魚同卻并不急退,蹲在地下匆匆畫了些記号。

    言伯乾撲将過去,斜刺裡突然一劍刺到。

    言伯乾舉環一鎖,那人劍法奇快,早已變招,拆不兩招,餘魚同把一名軍官拉下馬來,躍上馬背,縱馬馳近,大叫一聲,向言伯乾迎面沖來。

    言伯乾向旁躍開,餘魚同拉住使劍人的手,将那人提上馬背,兩人一騎,向西奔去。

     這時滕一雷已翻出牆外,見餘魚同逃走,暗罵言伯乾師徒無用,大叫:“快追!”彭三春和宋天保左右挾住了覃天丞,向餘魚同馬後趕去。

    他們腳下甚快,奔出數裡,已把官差抛在後面。

    衆官差眼見追不上,便收兵回去了。

     滕一雷等趕了一陣,功夫便即分出高下,滕一雷遙遙在前,顧金标和他相距不遠,言伯乾卻已被抛在後面,彭三春等是更加落後了。

    滕一雷在遼東雖然養尊處優,功夫卻沒擱下,輕功着實了得。

    山路馳馬不便,餘魚同的馬上騎了兩人,那馬又非良馬,追逐了一會,滕一雷越趕越近。

    黑暗中那馬突然踏入山道中一個小坑,左足跪了下去,頭一低,把餘魚同抛下馬來。

     餘魚同一個筋鬥,輕輕落下。

    馬上那人一提缰繩,那馬哀嘶一聲,竟沒站起,原來左腿胫骨已經折斷。

    那人見滕一雷追近,飛身下馬,和餘魚同穿入樹叢。

    行不數步,見前面有個山洞,兩人躲了進去。

     餘魚同歎道:“李師妹,又是你來救我。

    ” 那黑衣人便是李沅芷。

    她跟随紅花會人衆,忽然不見了餘魚同,略一凝思,猜到他必是改走水路,便沿着黃河上溯尋訪。

    到得孟津,在茶館酒樓中聽得到處都談論醜臉秀才綁架孫大善人不遂之事,于是半夜裡前來劫獄,那名獄卒就是被她綁住的。

     李沅芷救出了餘魚同,芳心喜慰,教餘魚同躺下養神,自己在洞口守禦。

    餘魚同坐在地上,望着她俏生生的背影,感慨萬千,一陣寒風吹來,隻見她微微一顫,便脫下長袍,給她披在身上。

    李沅芷自識得這位師哥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稍示憐惜之情,不由得回頭嫣然一笑,身上心頭,溫暖異常。

     正要說話,忽然前面飕的一聲,一枝竹箭射了過來。

    餘魚同見她沒察覺暗器襲到,忙伸手将她一推,左手接住竹箭,叫道:“留神暗器!” 話聲未畢,外面又擲了一塊飛蝗石進來。

    李沅芷閃身接住,隻聽得外面喝罵:“奸賊,快滾出來,免得大爺動手。

    ”同時幾個黑影迫近洞口。

    餘魚同提起竹箭箭尾,用打甩手箭手法向黑影擲去,一人呼痛跳開,卻是彭三春胯上中箭。

     滕一雷等以敵暗我明,不敢過份迫近,諸般暗器紛紛向洞裡擲去。

    餘魚同和李沅芷縮在一邊,撿起落在洞内的飛镖小叉,在敵人攻近時就還敬一枝。

    李沅芷靠在餘魚同身上,雖然情勢危急,反覺實是生平未曆之佳境,山洞寒冷黑髒,洞外強敵環攻,然而提督府中的繡樓香閨卻無此溫馨。

     餘魚同低聲問道:“咱們怎生出去?”李沅芷笑道:“何必出去?反正他們又攻不進來。

    ”餘魚同急道:“天明了怎麼辦?” 李沅芷聽他語氣焦急,笑道:“好,我想法子……喂,暗器來啦!”餘魚同向後急縮,又是一柄小鋼叉釘在腳邊地上。

    顧金标氣憤之極,兩柄小叉發出,使動鋼叉護住門面,搶到洞口。

     李沅芷揚手發出三枚芙蓉金針。

    暗器細小,又在黑暗之中,本難閃避,但她發針手法未臻化境,顧金标總算及時發覺,猛一縮頭,兩針落空,隻一針刺進頭發,刺傷了頭皮。

    他頭頂刺痛,想到這類細微暗器多半帶有劇毒,心中一駭,疾忙跳開,拔下金針,亮火折看時,見針尖之血并非黑色,知道無毒,這才放心。

     滕一雷接過金針一看,氣得哇哇大叫,說道:“老三頭骨上釘的,不就是這種金針?原來害死他的就是這奸賊。

    ” 那日焦文期被陸菲青以金針射瞎雙目,屍首過了幾年才給人在山谷中發現,其時面目早已腐壞,隻從他兵器和衣飾上才認了出來,臉上肌肉爛去,露出幾枚金針牢牢的釘在頭骨之上。

    當日陸菲青以一把金針擲在焦文期臉上,大部分拔回,但深入肉裡的幾枚卻未起出。

    韓文沖信中曾詳述此事和金針形狀。

    豈知當時殺焦文期的固然不是餘魚同,而今日射傷顧金标的也并不是這金笛秀才。

     滕顧兩人憤怒異常,攻得更緊,但害怕金針厲害,不敢再竄近洞口。

     李沅芷眼望洞外禦敵,說道:“你幹麼避開我?難道你見到我就讨厭嗎?”餘魚同道:“李師妹,你幹麼現下說這些話? 咱們脫了險之後再說行不行?”李沅芷默然不語,過了一會,說道:“那時候你又要避開我了。

    ”餘魚同聽她語氣凄楚,心中一動,頗感歉仄。

    突然蓬的一聲,一個火光擲在洞口,餘魚同一呆,火把中隻見她俏臉含怨,淚珠瑩然,一張雪白的臉被火光一迫,更覺嬌豔。

     李沅芷叫道:“他們要用煙薰。

    ”她縱身出去想踏滅火把,敵人暗器紛紛攢擊,隻得退回。

    不出她所料,言伯乾和宋天保果然割了不少草來,擲在火把上,濃煙升起,順風湧進山洞,把兩人薰得不住咳嗽。

    不久火把漸熄,煙卻越來越濃。

     李沅芷知道在洞中無法再呆,說道:“你守住洞口。

    ”把劍交給餘魚同,退到他身後。

    餘魚同聽到背後衣衫抖動之聲,不知她在幹甚麼,回頭一望。

    李沅芷忙叫:“回過頭去!”餘魚同大為奇怪,原來煙霧中見她在解外衣。

    這時他雙目被濃煙薰得不住流淚,強自撐住。

     李沅芷走上前來,接過長劍,把一件長衣擲在他身上,說道:“快穿上。

    ”餘魚同想問。

    李沅芷連催:“快穿,快穿。

    ”見他穿了,又把劍交給了他。

     這時濃煙漸弱,又是一個火把擲了過來,這次的火把更旺,照得一片明亮。

    李沅芷道:“咱們分頭走,你千萬不可跟我。

    ”不等餘魚同回答,已空手縱出洞去。

    餘魚同大驚,伸手急拉,卻沒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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