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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置酒弄丸招薄怒,还书贻剑种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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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绮怒道:“你又笑甚麼了?”徐天宏笑道:“我笑我的,跟你有甚麼相幹?”周绮心中最藏不下話,哼了一聲,說道:“你笑甚麼,當我不知道麼?你們想把我嫁給那個陳家洛。

    人家是宰相公子,我們配得上麼?你們大家把他當寶貝兒,我才不希罕哩。

    他和我爹打的時候,面子上客客氣氣,心裡的鬼主意可多着呢。

    我甯可一輩子嫁不掉,也不嫁笑裡藏刀、詭計多端的家夥。

    ”周仲英又好氣又好笑,不住喝止。

    可是周绮不理,連珠炮般,一口氣說了出來。

     駱冰笑道:“好了,好了!绮妹妹将來嫁個心直口快的豪爽英雄。

    這可稱心如意了吧?”周仲英笑道:“傻丫頭口沒遮攔、也不怕七爺和文奶奶笑話。

    好啦,大家睡一忽兒吧,天亮了好趕路。

    ”四人從馬背取下氈被,蓋在身上,在大樹下卧倒。

     周绮輕聲向父親道:“爹,你可帶着甚麼吃的?我餓得慌。

    ” 周仲英道:“沒帶呀。

    咱們明兒早些動身,到雙井打尖吧。

    ”不一會,鼾聲微聞,已睡着了。

    周绮肚子餓,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看身旁的駱冰似已入了睡鄉,忽見徐天宏輕輕起來,走到馬旁。

     周绮好奇心起,偷眼凝視,黑暗中見他似是從包袱中取了甚麼物事,回來坐下,将氈被擁在身上,竟吃起東西來。

    周绮翻了個身,不去看他。

    哪知這小子十分可惡,不但吃得啧啧有聲,而且頻頻“唔唔”的表示贊賞。

    周绮忍不住斜眼瞧去,不看倒也罷了,這一看不由得饞涎欲滴,饑火難忍,隻見他手中拿着白白的一塊,大口咬嚼,身旁還放着高高的一疊,分明是肅州的名産烘餅。

    原來他在杏花摟時去樓下一轉,就是買這東西。

    周绮一路上和他擡杠為難,這時哪能開口問他讨吃,心想:“快些睡着,别盡想着吃。

    ”豈知越想睡越睡不着,忽然間酒香撲鼻,這家夥無法無天,竟仰起了頭,在一個小葫蘆中喝酒。

     周绮再也沉不住氣了,喝道:“三更半夜的喝甚麼酒?要喝也别在這裡。

    ”徐天宏道:“成!”放下酒葫蘆就睡倒了。

    這人可真會作怪,酒葫蘆上的塞子卻不塞住,将葫蘆放在頭邊,讓酒香順着一陣陣風送向周绮。

    原來他在肅州杏花樓上冷眼旁觀,見周绮酒到杯幹,是個好酒的姑娘,是以這般作弄她一下。

     這一來可把周绮氣得柳眉倒豎,俏眼圓睜,要發作實在說不出甚麼道理,不發作哪裡忍得下去,翻了一個身,将眼睛、鼻子、嘴巴都埋在氈被之中,但片刻間便悶得難受,再翻過身來,月光下忽見父親枕邊兩枚大鐵膽閃閃生光,一想有了,悄悄伸手過去取了一個鐵膽,對準酒葫蘆擲去,噗的一聲,将葫蘆打成數片,酒水都流上徐天宏的氈被。

     他這時似已入睡,全沒理會。

    周绮見父親睡得正香,駱冰也毫無聲息,偷偷爬起身來,想去取回鐵膽,哪知剛一伸手,徐天宏忽地翻了個身,将鐵膽壓在身下,跟着便鼾聲大作。

     周绮吓了一跳,縮手不疊,她雖然性格豪爽,究竟是個年輕姑娘,怎敢伸手到男子身底下去?可是不拿吧,明朝這矮子鐵膽在手,證據确實,告訴了父親,保管又有一頓好罵,無可奈何,隻得回來睡倒。

    正在這時,忽聽得駱冰嗤的一笑,周绮羞得臉上直熱到脖子裡,剛才走到徐天宏身邊,敢情都給她瞧見啦,心中七上八下,一夜沒好睡。

     第二日她一早就醒,一聲不響,縮在被裡,隻盼天永遠不亮,可是不久周仲英和駱冰便都起來,過了一會,徐天宏也醒了,隻聽得他“啊喲”一聲,道:“硬硬的一個甚麼東西?”周绮忙縮頭入被,又聽他說道:“啊,老爺子,你的鐵膽滾到我這裡來啊!啊喲,不好,酒葫蘆打碎啦!對了,定是山裡的小猴兒聞到酒香,要想喝酒,又見到你的鐵膽好玩,拿來玩耍,一不小心,将葫蘆打了個粉碎。

    這小猴兒真頑皮!”周仲英哈哈大笑,道:“老弟愛說笑話,這種地方哪有猴子?”駱冰笑道:“若不是猴子,那定是天上的仙女了。

    ” 兩人說了陣笑話,周绮聽他們沒提昨晚之事,總算放了心,可是徐天宏繞着彎兒罵她猴子,心下更是着惱。

    徐天宏将烘餅拿出來讓大家吃,周绮賭氣不吃。

     到了雙井,四人買些面條煮來吃了。

    出得鎮來,徐天宏與駱冰忽然俯身,在一座屋子牆腳邊細看。

    周绮湊近去看,見牆腳上用木炭畫着些亂七八糟的符号,就似頑童的亂塗一般,周绮心想這又有甚麼好看了,忽聽駱冰喜道:“西川雙俠已發現四哥行蹤,跟下去了。

    ”周绮問道:“你怎知道?這些畫的是甚麼東西?”駱冰道:“這是我們會裡互通消息的記号,是西川雙俠畫的。

    ”說着用腳擦去牆腳上的記号,道:“快走吧!” 四人得知文泰來已有蹤迹,登時精神大振,駱冰更是笑逐顔開,倍增妩媚。

    四人一口氣奔出四五十裡路,打尖息馬之後,又再趕路。

    次日中午,在七道溝見到餘魚同留下的記号,說已趕上西川雙俠。

    駱冰經過數日休養,腿傷已經大好,雖然行路還有些不便,但已不必扶杖而行,想到不久就可會見丈夫,哪裡還忍耐得住,一馬當先,疾馳向東。

     傍晚時分趕到了柳泉子,依駱冰說還要趕路,但徐天宏記得陳家洛的囑咐,勸道:“咱們不怕累,馬不成啊!” 駱冰無奈,隻得投店歇夜,在炕上翻來覆去的哪裡睡得着?半夜裡窗外淅淅瀝瀝的竟下起雨來。

    蓦地想起當年與丈夫新婚後第三日,奉了老當家之命,到嘉興府搭救一個被土豪陷害的寡婦,功成之後,兩人夜半在南湖煙雨樓上飲酒賞雨。

     文泰來手攜新婦,刀擊土豪首級,打着節拍,縱聲高歌,此情此景,寒窗雨聲中都兜上心來。

     駱冰心想:“七哥顧念周氏父女是客,不肯貪趕路程,我何不先走?”此念一起,再也無法克制,當下悄悄起身,帶了雙刀行囊,用木炭在桌上留了記号,要徐天宏向周氏父女代為緻歉,見周绮在炕上睡得正熟,怕開門驚醒了她,輕輕開窗跳出,去廄裡牽了馬,披了油布雨衣,縱馬向東。

    雨點打在火熱的面頰上,隻覺陣陣清涼。

     黎明時趕到一個鎮甸打尖,看坐騎實在跑不動了,隻得休息了半個時辰,又趕了三四十裡路,忽然那匹馬前蹄打了個蹶。

    駱冰吃了一驚,忙一提缰繩,那馬總算沒跌倒,知道再趕下去非把馬累死不可,不敢再催,隻得緩緩而行。

     走不多時,忽聽得身後蹄聲急促,一乘馬飛奔而來。

    剛聞蹄聲,馬已近身,駱冰忙拉馬向左一讓,眼前如風卷雪團,一匹白馬飛掠而過。

    這馬迅捷無倫,馬上乘者是何模樣全沒看清。

     駱冰一驚,“怎地有如此好馬?”見那馬奔跑時猶如足不踐土,一形十影,當真是追風逐電,超光越禽,頃刻間白馬與乘者已縮成一團灰影,轉眼已無影無蹤。

     駱冰贊歎良久,見馬力漸複,又小跑一陣,到了一個小村,隻見一戶人家屋檐下站着一匹馬,遍身雪白,霜鬣揚風,身高腿長,神駿非凡,突然間一聲長嘶,清越入雲,将駱冰的坐騎吓得倒退了幾步。

    駱冰一看,正是剛才那匹白馬,旁邊一個漢子正在刷馬,她心中一動,暗道:“我騎上了這匹駿馬,還怕趕不上大哥?”這樣的好馬,馬主必不肯賣,說不得,隻好硬借。

    隻是馬主多半不是尋常之輩,說不定武功高強,倒要小心在意。

    ” 她自幼随着父親神刀駱元通闖蕩江湖,諸般巧取豪奪的門道無一不會,無一不精,當下計算已定,從行囊中取出火絨,用火刀火石打了火,将絨點燃,一提缰,拍馬向白馬沖去,飛刀脫手,噗的一聲,釘上屋柱,已割斷系着白馬的缰繩。

    這時所乘坐騎也已奔近,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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