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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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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厚地露出一絲笑意,對阿爾焦姆說:“眼下手藝人在鄉下錯不了,活有的是。

    隻要幹上一兩個禮拜,說不定咱們就能給家裡捎點腌肉和面粉去。

    孩子,莊稼人向來看重鐵匠。

    咱們在這兒過得不會比大老闆們差,嘿嘿。

    可紮哈爾就是另一碼事了。

    他跟農民倒挺合得來,這回跟着他叔叔悶頭種地去了。

    當然喽,這也難怪。

    阿爾焦姆,咱們爺倆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全靠兩隻肩膀一雙手,就像常言說的那樣,是地道的無産階級,嘿嘿。

    可紮哈爾呢,腳踩兩隻腳,一隻腳在火車頭上,一隻腳在莊稼地裡。

    ”他把鉗着的鐵塊翻動了一下,又認真地邊思索邊說:“孩子,咱們的事不大妙。

    要是不能很快把德國人攆走,咱們就得逃到葉卡捷琳諾斯拉夫或者羅斯托夫去。

    要不他們準會把咱們吊到半空中去,像曬魚幹一樣。

    ” “是這麼回事。

    ”阿爾焦姆含糊地說。

     “家裡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那幫土匪不會放過他們的吧?” “大叔,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家裡的事隻好不去想它了。

    ” 老司機從爐子裡鉗出那塊紅裡透青的鐵塊,迅速放到鐵砧上。

     “來呀,孩子,使勁錘吧!” 阿爾焦姆抓起鐵砧旁邊的大錘,舉過頭頂,使勁錘下去。

     明亮的火星帶着輕微的嘶嘶聲,向小屋的四面飛濺,刹那間照亮了各個黑暗的角落。

     随着大錘的起落,波利托夫斯基不斷翻動着鐵塊,鐵塊像化軟的蠟一樣服帖,漸漸給打平了。

     從敞開的門口吹進來陣陣溫暖的夜風。

     下面是一個深色的大湖;湖四周的松樹不斷擺動它們那強勁的頭。

     “這些樹就像活人一樣。

    ”冬妮亞心裡想。

    她躺在花崗石岸邊一塊深深凹下去的草地上。

    上面,在草地的背後,是一片松林;下面,就在懸崖的腳下,是湖水。

    環湖的峭壁,把陰影投在水上,使湖邊的水格外發暗。

     冬妮亞最喜歡這個地方。

    這裡離車站有一俄裡[一俄裡等于1.06公裡。

    ——譯者],過去是采石場,現在廢棄了,泉水從深坑裡湧出來,形成三個活水湖。

    冬妮亞突然聽到下面湖邊有擊水的聲音。

    她擡起頭來,用手撥開樹枝往下看,隻見一個曬得黝黑的人有力地劃着水,身子一屈一伸地朝湖心遊去。

    冬妮亞可以看到他那黑裡透紅的後背和一頭黑發。

    他像海象一樣打着響鼻,揮臂分水前進,在水中上下左右翻滾,再不就潛入水底。

    後來,他終于疲倦了,就平舒兩臂,身子微屈,眯縫起眼睛,遮住強烈的陽光,一動不動地仰卧在水面上。

     冬妮亞放開樹枝,心裡覺得好笑,想:“這可不太有禮貌。

    ” 于是又看起她的書來。

     冬妮亞聚精會神地讀着維克托借給她的那本書,沒有注意到有人爬過草地和松林之間的岩石。

    隻是當那人無意踩落的石子掉到她書上的時候,她才吃了一驚,擡起頭來,看見保爾·柯察金站在她的眼前。

    這意想不到的相遇使保爾感到驚奇,也有些難為情,他想走開。

     “剛才遊泳的原來是他。

    ”冬妮亞見保爾的頭發還濕漉漉的,這麼猜想着。

     “怎麼,我吓您一跳吧?我不知道您在這兒,不是有意到這兒來的。

    ”保爾說着,伸手攀住岩石。

    他也認出了冬妮亞。

     “您并沒打攪我。

    如果您願意,咱們還可以随便談談。

    ” 保爾驚疑地望着冬妮亞。

     “咱們有什麼可談的呢?” 冬妮亞莞爾一笑。

     “您怎麼老是站着?可以坐到這兒來。

    ”冬妮亞指着一塊石頭說。

    “請您告訴我,您叫什麼名字?” “保夫卡·柯察金。

    ” “我叫冬妮亞。

    您看,咱們這不就認識了嗎?” 保爾不好意思地揉着手裡的帽子。

     “您叫保夫卡嗎?”冬妮亞打破了沉默。

    “為什麼叫保夫卡呢?這不好聽,還是叫保爾好。

    我以後就叫您保爾。

    您常到這兒……”她本來想說“來遊泳嗎”,但是不願意讓對方知道她方才看見他遊泳了,就改口說:“……來散步嗎?” “不,不常來,有空的時候才來。

    ”保爾回答。

     “那麼您在什麼地方工作呢?”冬妮亞追問。

     “在發電廠燒鍋爐。

    ” “請您告訴我,您打架打得這麼好,是在什麼地方學的?” 冬妮亞忽然提出了這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我打架關您什麼事?”保爾不滿地咕哝了一句。

     “您别見怪,柯察金。

    ”她覺出自己提的問題引起了保爾的不滿。

    “我對這事很感興趣。

    那一拳打得可真漂亮!不過打人可不能那麼毫不留情。

    ”冬妮亞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您可憐他嗎?”保爾問。

     “哪裡,我才不可憐他呢,相反,蘇哈裡科是罪有應得。

    那個場面真叫我開心。

    聽說您常打架。

    ” “誰說的?”保爾警覺起來。

     “維克托說的,他說您是個打架大王。

    ” 保爾一下子變了臉色。

     “啊,維克托,這個壞蛋,寄生蟲。

    那天讓他滑過去了,他得謝天謝地。

    我聽見他說我的壞話了,不過我怕弄髒了手,才沒揍他。

    ” “您為什麼要這樣罵人呢,保爾?這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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