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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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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他想見你,告訴他你在這兒嗎?” 保爾想了想,說:“讓他今天晚上親自把手槍送到花園裡來吧。

    ” 冬妮亞很晚才回來。

    保爾睡得正香。

    她的手一碰到他,他就驚醒了。

    冬妮亞高興地笑着說:“阿爾焦姆馬上就來。

    他剛剛出車回來。

    虧得莉莎的父親擔保,才準他出來一個鐘頭。

    火車頭停在機車庫裡。

    我不能告訴他你在這兒。

    我隻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轉告他。

    你瞧,他來了。

    ” 冬妮亞跑去開門。

    阿爾焦姆站在門口,驚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冬妮亞等他進來後,關上了門,免得患傷寒病的父親在書房裡聽到。

     阿爾焦姆兩隻手臂緊緊抱住保爾,弄得他的骨節都格格地響起來。

     “好弟弟!保爾!” 大家商量定了:保爾明天走。

    阿爾焦姆把他安頓在勃魯紮克的機車上,帶到卡紮京去。

     平素很剛強的阿爾焦姆,這些天來,一直不知道弟弟的命運怎樣,心煩意亂,已經沉不住氣了。

    現在,他說不出有多高興。

     “就這麼辦,明天早晨五點鐘你到材料庫去。

    火車頭在那兒上完木柴,你就坐上去。

    我本來想跟你多談一會兒,可是來不及了,我得馬上回去。

    明天我去送你。

    我們鐵路工人也給編成了一個營,就像德國人在這兒的時候一樣,有衛兵看着我們幹活。

    ” 阿爾焦姆告别以後,走了。

     天很快黑下來。

    謝廖沙該到花園裡來了。

    保爾在黑暗的房間裡踱來踱去,等着他。

    冬妮亞和母親一塊陪着她父親。

     保爾和謝廖沙在黑暗中見了面。

    他們互相緊緊地握着手。

     瓦莉亞也跟來了。

    他們低聲地交談着。

     “手槍我沒拿來。

    你們家院子裡盡是佩特留拉匪兵,停着大車,還生起了火。

    上樹根本不行。

    太不湊巧了。

    ”謝廖沙這樣解釋着。

     “去他的吧!”保爾安慰他說。

    “這樣說不定更好。

    路上查出來,腦袋就保不住了。

    不過,你以後一定要把槍拿走。

    ” 瓦莉亞湊到保爾跟前,問:“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瓦莉亞,天一亮就起身。

    ”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講一講吧!” 保爾低聲把自己的遭遇很快講了一遍。

     他們親切地告了别。

    謝廖沙沒有心思開玩笑了,他心情非常激動。

     “保爾,祝你一路平安!可别忘了我們!”瓦莉亞勉強講出了這句話。

     他們走了,立刻消失在黑暗裡。

     房間裡靜悄悄的。

    隻有時鐘不知疲倦地走着,發出清晰的滴答聲。

    兩個人誰也沒有睡意,再過六個小時就要分别,也許從今以後永遠不能再見面了。

    兩個人思潮起伏,都有千言萬語湧上心頭,但是,在這短短的幾小時裡,難道能夠說得完嗎? 青春啊,無限美好的青春!這時,情欲還沒有萌動,隻有急促的心跳隐約顯示它的存在;這時,手無意中觸到女友的胸脯,便驚慌地顫抖着,急速移開;這時,青春的友誼約束着最後一步的行動。

    在這樣的時刻,還有什麼比心愛姑娘的手更可親的呢?這雙手緊緊地摟住你的脖子,接着就是電擊一般熾熱的吻。

     從他們建立感情以來,這是第二次接吻。

    除了母親以外,誰也沒有撫愛過保爾,相反,他倒是經常挨打。

    正因為這樣,冬妮亞的愛撫使他分外激動。

     他在屈辱和殘酷的生活中長大,不知道還會有這樣的歡樂。

    在人生道路上結識這位姑娘,真是極大的幸福。

     最後的幾個小時他們是緊挨在一起度過的。

     “你還記得跳崖之前我向你許的願嗎?”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

     他聞到了她的發香,似乎也看見了她的眼神。

    當然,她的許諾他是記得的。

     “難道我能夠允許自己讓你還願嗎?我是多麼尊重你,冬妮亞。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才好,說不上來。

    我明白,你是不經意才說了那句話的。

    ” 他無法再說下去了。

    是的。

    熟悉的、火一般的熱吻封住了他的嘴。

    她那柔軟的身體如同彈簧,又是何等順從……但是,青春的友誼高于一切,比火更熾烈更明亮。

    要抵擋住誘惑真難哪,比登天還難,可隻要性格是堅強的,友誼是真誠的,那就可以做到。

     “冬妮亞,等時局平定以後,我一定能當上電工,要是你不嫌棄我,要是你真心愛我,不是鬧着玩,我一定做你的好丈夫。

    我永遠也不會打你,要是我欺侮你,就叫我不得好死。

    ” 他們不敢擁抱着睡覺,怕這樣睡着了,讓母親看見引起猜疑,就分開了。

     天已經漸漸透亮,他們才入睡。

    臨睡前他們再三約定,誰也不忘記誰。

     清早,葉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叫醒了保爾。

     他急忙起來。

     他在洗澡間裡換上自己的衣服、靴子,穿上多林尼克的外套。

    這時候,母親已經叫醒了冬妮亞。

     他們穿過潮濕的晨霧,急忙向車站走去,繞道來到堆放木柴的地方。

    阿爾焦姆在上好木柴的火車頭旁邊,焦急地等待着他們。

     那輛叫做“狗魚”的大功率機車撲哧撲哧地噴着蒸汽,慢騰騰地開了過來。

     勃魯紮克正從駕駛室裡朝窗外張望。

     他們相互匆匆告别。

    保爾緊緊抓住機車扶梯的把手,爬了上去。

    他回過身來。

    岔道口上并排站着兩個親切熟悉的身影:高大的阿爾焦姆和苗條嬌小的冬妮亞。

     風猛烈地吹動着冬妮亞的衣領和栗色的鬈發。

    她揮動着手。

     阿爾焦姆斜眼看了一下勉強抑制住哭泣的冬妮亞,歎了一口氣,心裡想:“要麼我是個大傻瓜,要麼這兩個年輕人有點反常。

    保爾啊,保爾,你這個毛孩子!” 列車轉彎不見了,阿爾焦姆轉過身來,對冬妮亞說:“好吧,咱們倆算是朋友了吧?”于是,冬妮亞的小手就躲進了他那大手掌裡。

     遠處傳來了火車加速的轟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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