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那裡去了。
于是他們之間發生了第一次沖突。
保爾問她,為什麼要這樣打扮,她生氣了,說:“我從來就不喜歡跟别人一個樣子;要是你不便帶我去,我就不去好了。
”
那天,在俱樂部裡,大家都穿着退色的舊衣服,唯獨冬妮亞打扮得花枝招展。
保爾看在眼裡,覺得很不痛快。
同志們都把她看做外人,她也覺察到了,就用輕蔑的、挑釁的目光看着大家。
貨運碼頭的共青團書記潘克拉托夫,一個寬肩膀、穿粗帆布襯衣的裝卸工,把保爾叫到一邊,不客氣地看了看他,又瞟了冬妮亞一眼,問:“那位漂亮小姐是你帶來的嗎?”
“是我。
”保爾生硬地回答。
“哦……”潘克拉托夫拖長聲音說。
“可是她那副打扮不像是咱們的人,倒像資産階級小姐。
怎麼能讓她進來?”
保爾的太陽穴怦怦地跳起來。
“她是我的朋友,我才帶她來的。
懂嗎?她并不是咱們的對頭,要說穿戴嗎,确實是有點問題,不過,總不能單憑穿戴衡量人吧。
什麼人能帶到這兒來,我也懂,用不着你來挑毛病,同志。
”
他本來還想頂撞他兩句,但是忍住了,因為他知道潘克拉托夫講的實際上是大家的意見。
這樣一來,他一肚子氣就都轉移到冬妮亞身上去了。
“我早就跟她說了!幹嗎要出這個風頭?”
這天晚上他倆的友誼開始出現了裂痕。
保爾懷着痛苦和驚訝的心情看到,那一向似乎是很牢固的友誼在逐漸破裂。
又過去了幾天。
每一次會面,每一次談話,都使他們的關系更加疏遠,更加不愉快。
保爾對冬妮亞的那種庸俗的個人主義愈來愈不能容忍了。
他們兩個人都很清楚,感情的最後破裂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
這一天,他們來到黃葉滿地的庫佩切斯基公園,準備作最後一次談話。
他們站在陡岸上的欄杆旁邊;第聶伯河從下面滾滾流過,閃着灰暗的光;一艘拖輪用輪翼疲倦地拍打着水面,拽着兩隻大肚子駁船,慢騰騰地從巨大的橋孔裡鑽出來,逆流而上。
落日的餘輝給特魯哈諾夫島塗上了一層金黃色,房屋的玻璃也被它照得火一樣通紅。
冬妮亞望着金黃色的餘輝,憂傷地說:“難道咱們的友誼真的要像這落日,就這樣完了嗎?”
保爾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他緊皺着眉頭,低聲說:“冬妮亞,這件事咱們已經談過了。
不用說你也知道,我原來是愛你的,就是現在,我對你的愛情也還可以恢複,不過,你必須跟我們站在一起。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保夫魯沙了。
那時候我可以為了你的眼睛,從懸崖上跳下去,回想起來,真是慚愧。
現在我說什麼也不會跳。
拿生命冒險是可以的,但不是為了姑娘的眼睛,而應該是為了别的,為了偉大的事業。
如果你認為,我首先應該屬于你,其次才屬于黨,那麼,我絕不會成為你的好丈夫。
因為我首先是屬于黨的,其次才能屬于你和其他親人。
”
冬妮亞悲傷地凝視着藍色的河水,兩眼噙着淚水。
保爾從側面注視着她那熟悉的臉龐和栗色的濃發。
過去,這個姑娘對他來說,曾經是那樣可愛可親,此刻他不禁對她産生了一種憐惜之情。
他小心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把扯你後腿的那些東西統統扔掉,站到我們一邊來吧。
咱們一道去消滅财主老爺們。
我們隊伍裡有許多優秀的姑娘,她們跟我們一起肩負着殘酷鬥争的全部重擔,跟我們一起忍受着種種艱難困苦。
她們的文化水平也許不如你高,但是你到底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們在一起呢?你說,丘紮甯曾經想用暴力污辱你,但是他是紅軍中的敗類,不是一個戰士。
你又說,我的同志們對你不友好,可是,那天你為什麼要那樣打扮,像去參加資本家的舞會一樣呢?你會說:我不願意跟他們一樣,穿上肮髒的軍便服。
這是虛榮心害了你。
你有勇氣愛上一個工人,卻不愛工人階級的理想。
跟你分開,我是感到遺憾的,我希望你能給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
他不再說下去了。
第二天,保爾在街上看見一張布告,下面的署名是省肅反委員會主席費奧多爾·朱赫來。
他的心跳起來了。
他去找這個老水兵,但是衛兵不讓他進去。
他軟磨硬泡,弄得衛兵差點把他抓起來。
費了好大勁,最後他總算見到了朱赫來。
他們兩個人對這次會面都很高興。
朱赫來的一隻胳膊已經給炮彈炸掉了。
他們馬上就把工作談妥了。
朱赫來說:“你既然不能上前線,就在這兒跟我一起搞肅反工作吧。
明天你就來上班。
”
同波蘭白軍的戰争結束了。
紅軍幾乎已經打到華沙城下,隻是因為遠離後方基地,得不到人力和物力的補充,沒能攻破波軍的最後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