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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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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

    拉基京娜走到路當中,攔住了她。

    附近各家也都有人跑到門口來,大多是老頭和老太婆。

    年輕力壯的都下地了。

     “哎呀!鄉親們哪,那邊出事啦!哎呀,真不得了啊,真不得了啊!” 保爾驅馬走到這些人跟前的時候,又有一些人從四面八方跑來。

    大家圍着這個婦女,扯着她那白襯衫的袖子,驚慌地提出一大堆問題,但是她前言不搭後語,根本沒法聽懂。

    她隻顧不住聲地喊:“打死人啦!拿刀拼命啦!”這時,有個胡子亂蓬蓬的老頭,一隻手提着粗布褲子,笨拙地跳着跑過來,逼住那年輕女人:“别亂叫了!像個瘋子似的!哪兒打起來了?為的是啥呀? 别吱哇亂叫啦!呸,真見鬼!” “咱們村跟波杜布齊的人打起來了……為了地界呀!他們把咱們的人往死裡打呀!” 大家這才明白是災難臨頭了。

    街上立即響起了婦女們的尖叫聲,老頭們也都憤怒地喊起來。

    這消息像警鐘似的,一下子傳遍了整個村莊,傳到了每個院子裡:“波杜布齊的人強占地界,拿鐮刀砍咱們的人哪!”凡是走得動的人都從家裡沖出來,操起叉子、斧頭,或者幹脆從栅欄上拔根木樁,朝村外正在血戰的田地裡跑去。

    兩村為了争地界,年年都發生械鬥。

     保爾狠狠地踢了一下馬,馬立刻飛跑起來。

    黑馬被他的喊聲催促着,趕過了奔跑的人群,飛也似的向前沖去。

    它把耳朵緊貼在頭上,四腳騰空,越跑越快。

    高岡上有一座風車,向四面張開它的翅膀,好像是伸出手來要擋住他的去路。

    風車右方,高岡下面的河旁,是一片草地。

    向左是一望無際的、随着山坡起伏的麥田。

    風從成熟的黑麥上面掠過,他用手撫摩它一樣。

    路旁的罂粟開着鮮豔的紅花。

    這裡靜悄悄的,熱得難以忍受。

    隻是從遠處,從高岡下面,從那條好像在陽光下取暖的銀蛇似的小河那裡,傳來了喊叫聲。

     馬朝高岡下面的草地瘋狂地飛奔過去。

    “馬腳隻要絆一下,我和它準得完蛋。

    ”保爾腦子裡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

    但是馬已經勒不住了,他隻好緊貼着馬脖子,聽任風在耳邊呼呼響。

     馬發瘋似的奔到了草地上。

    一群人正在這裡像沒有理性的野獸一樣兇猛地厮殺。

    好幾個人已經倒在地上,滿身是血。

     馬的胸脯撞倒了一個大胡子。

    他正舉着一截芟刀把,追趕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夥子。

    旁邊一個曬得黝黑的、結實的農民把對手****在地,用沉重的靴子狠命踹他,想把他一下子置于死地。

     保爾策馬闖進正在厮殺的人群,把他們沖開。

    沒容他們弄清是怎麼回事,他就瘋狂地催着馬,橫沖直撞,朝野獸一般的人們沖過去;他覺得要驅散這夥打紅了眼的人群,隻有用同樣野蠻而可怕的辦法。

    他狂怒地大喊:“散開,你們這些野獸!我把你們統統槍斃,你們這些強盜!” 接着,他從皮套子裡拔出槍,在一個滿臉殺氣的人的頭頂上揮了一下,縱馬一撲,開了一槍。

    有些人扔下鐮刀,轉身逃走了。

    保爾就這樣一面狂怒地驅馬在草地上奔馳,一面不斷地開槍,他終于達到了目的。

    人們離開草地四散逃跑了,一來是為了逃避責任,二來也是為了躲開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惡狠狠的兇神和他那支連連射擊的“瘟槍”。

     不久,區法院的人來到了波杜布齊。

    人民審判員調查了好長時間,傳訊了見證人,但是始終沒有查出禍首來。

    這場械鬥沒有出人命,受傷的也都複原了。

    審判員以布爾什維克的耐心,竭力向站在他面前的愁眉苦臉的農民說明,他們這場械鬥是野蠻的和違法的。

     “審判員同志,全怪地界,我們的地界給搞亂了!每年都為這個打架。

    ” 但是有幾個人還是受到了懲罰。

     一星期之後,丈量隊走遍了刈草場,在雙方有争議的地方釘上了木樁。

    一個上了年紀的丈量員,因為天熱,又走了許多路,弄得汗流浃背,他一邊卷着軟尺,一邊對保爾說:“丈量土地,我幹了三十年了,到處都為地界鬧糾紛。

    您看看這些草地的分界線,像個什麼樣子!拐來拐去的,就是醉鬼走路也比它直。

    再說那些耕地,一塊地也就三步寬,全是插花地,要分清楚,簡直會把你氣瘋了。

    就是這麼小塊的地,還在一年一年地分下去,越分越小。

    兒子跟父親一分家——一小塊地又分成兩半。

    我向您擔保,再過二十年,這些地就全都會變成地界,再也沒地方下種了。

    現在就已經有十分之一的耕地成了地界。

    ” 保爾笑着說:“再過二十年,咱們就連一條地界也沒有了,丈量員同志。

    ” 老頭溫厚地看了看對方。

     “您說的是********吧?不過,您知道,那個社會還遠着呢。

    ” “您聽說過布達諾夫卡集體農莊嗎?” “啊,您指的是這個呀!” “是啊。

    ” “布達諾夫卡我去過……那隻是個别情況,柯察金同志。

    ” 丈量隊在繼續丈量土地。

    兩個小夥子釘木樁。

    原先的地界還勉強可以看得出來,不過隻剩下露在草地上的稀稀落落的幾根爛木頭了。

    刈草場兩邊站着許多農民,他們瞪眼監視着,一定要把木樁釘在原先的那個地界上。

     趕車的是個嘴閑不住的人,他用鞭杆子抽了一下瘦弱的轅馬,轉過身來對坐在車上的人說:“誰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這兒也搞起共青團來了。

    早先可沒這玩意兒。

    這些事看樣子都是那個老師興起來的,她姓拉基京娜,說不定,你們認識她吧?她還挺年輕,可真是個害人精。

    她把村裡的娘們全都鼓動起來了,把她們召集到一塊,搞了不少名堂,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氣頭上給老婆一個耳刮子,這是常有的事,老婆不揍哪行啊!早先,她們隻好揉揉臉,不敢吭聲。

    現在你還沒碰她一下,早吵翻了天。

    說是要上人民法院去告你,年輕一點的,還會跟你鬧離婚,給你背法律條文。

    就拿我那口子甘卡來說吧,她本來是個不愛吱聲的女人,現在也當上代表了。

    大概是管老娘們的頭頭吧。

     全村都來找她。

    開頭,我真想拿馬缰繩抽她一頓,後來一想,我才不管她呢。

    讓她們見鬼去吧!讓她們瞎吵吵去吧!要說管家務什麼的,我那口子倒是個好樣的。

    ” 趕車的搔了搔從麻布襯衫領口露出來的毛茸茸的胸脯,又習慣地在轅馬的肚子上抽了一鞭子。

    車上坐的是拉茲瓦利欣和莉達。

    他們到波杜布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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