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三十華裡!三十華裡!”蔣介石把光頭仰起,翻翻眼睛反複念着這幾個字。
想了一陣,又問,“距清鎮飛機場有多遠?”
王天錫低着頭正在計算裡程,陳誠又跑進來,報告說:
“校長,剛才烏當來電話,說共軍已經到了烏當。
清鎮也來了電話,說飛機場附近發現了敵人的便衣隊。
還說,二十五軍的一部分叛兵也在飛機場附近滋擾。
”
這一下情況真的嚴重起來了,屋子裡頓時鴉雀無聲。
隐隐的恐懼象一個無形的大網罩着人們。
蔣介石默不作聲,背着雙手在客廳裡踱來踱去,踱來踱去。
他沉思了頗長時間,忽然停住腳步,雙眼盯住王天錫問:
“不經清鎮,有便路可以到安順嗎?”
“有的,委座。
”王天錫說,“這裡從次南門出去,經花仡佬(花溪)、走馬場,可以直達平壩,從平壩到安順隻有六十多裡了。
”
“唔!”蔣介石點了點頭,又邁了幾步走到王天錫跟前,說:
“好,那你回去準備一下:要挑選二十名向導。
”
“好,二十名向導。
”王天錫複誦着。
“都要忠實可靠的。
”
“是,忠實可靠的。
”
“再挑十二匹好馬。
”
“好,十二匹好馬。
”
“再搞兩乘小轎。
”
“對,兩乘小轎。
”
“不要弄錯,是兩乘,不是一乘。
”
“對,兩乘,不會弄錯。
”
“要越快越好。
”
“對,越快越好。
”
王天錫急急火火地跑出去做準備去了。
這一個下午,過得真是熬人。
蔣介石心中一直忐忑不甯。
不是催問孫渡率領的滇軍還有多遠,就是詢問城四外的工事是否堅固。
顧祝同和陳誠忙得團團轉。
不是跑上,就是跑下,樓上樓下一片電話鈴聲。
晚間,蔣忍不住,親自給孫渡通了一次電話。
孫渡下面有一個旅沒有趕到預定宿營地就宿了營,也被蔣查出來了,當即向孫渡提出質問,并鄭重地重申了保衛貴陽的重要意義。
蔣還把陳誠找來,要他派出貴陽能夠搜尋到的卡車,到鴨池河附近,先把一部分滇軍接來,去看守清鎮機場。
可以說,中華民國的這位領袖兼統帥,整整一夜都沒有睡熟。
到了後半夜,他就開始拉稀,一夜跑了好幾次廁所。
宋美齡女士也發起燒來。
直到天亮時,蔣介石才迷糊了一會兒。
可是當他睡得正香時,突然聽到宋女士驚叫了一聲。
他勉強睜開眼,隻見宋女士坐在床上捂着鼻子,尖聲叫道:“哎呀,怎麼這樣臭呀!”他聞了聞,果然其臭無比,急忙起身一看,原來夢中失禁,已經遺屎在床。
兩人急忙起來,一面叫貼身侍衛官蔣孝鎮進來收拾。
宋女士不禁埋怨道:
“象貴州這種鬼地方,叫我說顧祝同、陳誠他們來就可以了,你偏要來!新生活運動搞了好幾年了,你看到處髒的!中國人本來就不講衛生,貴州在中國又是頭一份兒了。
”
蔣孝鎮走進來,一看床上滿是這種東西,臭氣四溢,想捂鼻子又不敢捂,不禁皺着眉頭把被單子折起來。
蔣孝鎮的這種表情,自然被蔣介石看在眼裡,難免認為是對領袖很大的不敬。
從而進一步懷疑到,蔣孝鎮是否會想到别的方面,例如說,他是否會認為這次拉稀同自己精神緊張或者說膽怯有關?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僅是不敬,而且是一種嘲笑和蔑視了。
想到這裡,他就兩眼逼視着蔣孝鎮,冷冷地問:
“蔣孝鎮,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拉肚子?”
蔣孝鎮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怎樣回答才好。
蔣介石厲聲說:
“你再看看你給我找的是什麼鬼房子!”
蔣孝鎮目瞪口呆。
主子的突然發作象定身法一樣把他定住了。
他呆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
“委員長,這是貴陽最好的房子了。
”
“什麼最好的房子?”蔣介石立即駁斥道,“晚上四外透風,我怎麼會不生病?”
哦,蔣孝鎮這才明白,他的領袖兼親屬是為了向他講明拉稀的原因。
如此而已。
他不吭不哼地把被單卷起退出房門,來到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