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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友情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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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的聯想。

    他們還在“天涯海角”,看到了祖國邊疆的南端。

    後來他們還還到過蘇東坡被貶之地儋縣,以及海瑞的墓地。

    當時巴金當然不會預想到這個明代大臣海瑞,幾年之後他的故事在我們新中國竟然會被利用掀起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災難;但是巴金對曆代許多人誇大“青天”的作用,确是一直存在着疑慮,他想:如果我們自己不争氣,凡事都靠一二個“青天”老爺,這真能解決問題嗎? 至于宋代朝廷對蘇東坡的貶谪,讓蘇東坡在此“墾地結荒”,遠離自己的故鄉和工作過的地方,這樣的生活情景,巴金是能夠想象的。

    因為他的不少朋友都經曆了這種遭遇。

    這次來廣州,巴金碰到了久别的老友陳洪有。

    這個一直獻身教育工作的教師,他在一九三三年當廣東省新會縣西鄉村師範教師的時候,曾陪同巴金去過閩南泉州,後來又陪他去過廣東作一個月的旅行,曾使巴金對當時的南方社會增深認識,開拓了眼界。

    抗戰期間,陳洪有還陪同巴金和蕭珊從廣州到武漢,去會見了當時在武漢主持文協工作的老舍、王魯彥等作家。

    現在陳洪有仍在學校裡工作,他在巴金從海南島回廣州後,特地來到賓館看巴金。

    當時巴金正把剛從上海帶着孩子來廣州過春節的蕭珊接到賓館,看見老友陳洪有,真有說不出的高興,但是剛談上幾句話,洪有卻給巴金帶來了一個不幸消息:巴金在廣東的另一個長期從事教育工作的老友葉非英死了,而且死在下放勞動的場所。

    早在一九三○年秋天,巴金就與葉非英認識了。

    解放後,大家都忙于工作,巴金隻知道葉非英、陳洪有仍在當教師,還參加了民主黨派,卻不料這次消息傳來,葉非英在“反右”運動中,被戴上帽子,下放勞動。

    在國家經濟困難期間,這個一生不曾建立過家庭的數學教師,就在勞教場中,大家以豬食充饑的年頭,發病吐瀉,得不到及時醫治而離開了人世。

     巴金聽到洪有談的這個消息,想起葉非英早年宣傳過無政府主義,翻印過巴金年輕時候寫的小冊子,也許自己翻譯的克魯泡特金的幾部著作對他有過影響,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

    想為他寫一篇紀念文章,卻害怕會累及自己。

    眼前雖是一片陽光,到處聽到“發揚民主,加強團結”的話,但為求平安,覺得還是不寫算了。

     蕭珊是應一個朋友之約,帶着兩個孩子來廣州過春節,眼前春節已到,方令孺約大家去看了花市。

    廣州羊城的花市确實美麗又熱鬧,任何人都不免為之沉醉。

    方令孺當然比葉非英幸運得多,但作為知識分子,她的經曆也十 分坎坷,巴金還是這幾天才了解到的。

    那天她與巴金他們五六個人在海口市招待所等待回廣州湛江的飛機,等了兩天,還不曾有飛機來,大家閑得發慌,就用聊天來打發時間,在談笑中問起方大姐為什麼隻是一個人。

    大姐這就講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她在年輕時代曾經曆過一段厭棄富家少奶奶醉生夢死的生活,沖出封建舊禮教的樊籠,追求自由的鬥争。

    她在離開了家以後,就努力學習知識,為自己創造一個新環境,新世界,她有女兒,卻不住在一起,她一直自食其力,獨立生活,不依賴任何人,人家以為她孤獨、清高,實際上她非常熱愛生活,熱愛人民。

    與她在一起,久了就會覺得她是個正直誠實的人。

    她一點也不孤獨,在大學教書時,許多大學生都與她接近;到了浙江,大概她剛到不久,人家不太理解她,所以有時她感到寂寞。

    她與蕭珊非常親近,什麼話都講,相互之間毫無阻隔,節前還和巴金全家一起共同愉快地生活住了兩天。

    巴金的兩個孩子,也都歡喜她。

    這一年農曆除夕,在廣州賓館,巴金全家與方令孺一同到冰心房間歡聚,冰心看見他們,像看見一批親人,大家談得非常融洽。

    同在這一時刻談心的,還有準備與冰心一起出國到開羅去參加亞非作家會議的葉君健與杜宣。

    這次代表團的正副團長是茅盾、夏衍,他們幾天後就要來廣州,與大家一起出發,屆時巴金将為他們送行。

    這夜他們談話談到午夜十二點鐘,才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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