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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文艺为政治服务”的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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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陳永貴的兒子明珠屋裡去看看,他們便走出窯洞,來到窯洞旁邊的一間瓦房裡。

    那房間布置得比窯洞漂亮多了,有紅漆描花的大衣櫃,和其他一些新家具,看來是明珠結婚時添置的。

    牆上也挂了些照片和獎狀,桌上還放了一些書,當然少不了《毛澤東選集》,另外還有一架手風琴,原來陳明珠還是本地劇團的首席樂師。

     巴金來不及等候陳明珠回來,就抓緊時間去别的社員家訪問。

    他們看到了勞動能手梁便良,和他談了話;同時還到大寨展覽館參觀,了解了模範飼養員趙啟福、治安委員趙大和、婦女主任宋立英等人的事迹。

    他們每個人都有個生動的故事。

    後來老書記賈進才、大隊長賈承讓和大隊支部副書記賈來恒來到了巴金的住處,巴金就和他們一起到公社一個辦公室談話,大家喝茶抽煙,一直談到晚上十一點鐘。

     第二天早上,賈承讓又和賈來恒來到巴金房間談話,這次他們向巴金着重介紹了大隊會計趙素恒的事迹,内容也還是十分動聽,當然主要還是宣揚了陳永貴和大隊的幾個領導人把舵掌得好。

    巴金認真地做着記錄,蕭珊更學着巴金積極地做筆記,小棠在旁邊也聽得出神。

     這時,天已經放晴了,他就又與蕭珊、小棠一起跟着西戎上山去看大寨的莊稼。

    爬山翻溝,一路上上下下,走的全是松軟的黃土路,看到一大片一 大片綠油油的玉米苗,莊稼長得果然好。

    擡起頭,隻見一格一格的梯田,十分整齊。

    巴金還看到一塊長得不差的棉花田,雖然地不大,但聽說這是陳永貴種的試驗田。

    他們先到康家嶺,然後到合作溝。

    合作溝原名白駝溝,這裡本是荒地,靠了集體力量,動員千百個勞動力,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壘石築壩,才把山溝變成一塊一塊可耕田,所以後來改稱合作溝。

    還有個“教育溝”,是在“合作溝”下面,人們把它的荒蕪樣子保存下來,用以對比經修治後的“合作溝”梯田來教育青年學生,所以稱它為“教育溝”。

    “合作溝”上面還有個狼窩掌,西戎勸巴金不要爬上去,他知道這裡壩高坡陡路滑,很難走。

    但是巴金還是爬了上去,因為大寨人三戰狼窩掌的故事他聽說過,他覺得隻有親臨此地,才能體會到當年大寨人的艱苦。

     他們來回走了兩個鐘頭,看到整齊的梯田,也看到茁壯的莊稼,但就是沒有看到自留地。

    據說大寨人與自然作鬥争,寸土不讓;對自留地,卻不願多花時間,但是“任土地閑着對集體也沒有好處,結果還是交給集體種,集體收。

    ” 當時巴金非常相信這種說法,因為他确是在這裡看到了不少具體現象。

     他在大寨訪問的日子裡,非常尊敬大寨人,他真誠地認為他們都是自己學習的榜樣。

    對當地接待他的人,總是再三叮囑他們不要對他有什麼特殊待遇。

    西戎作為山西省作家,也覺得像巴金這樣德高望重,而又生活樸素、熱情誠懇、平易待人的人,是很少見的。

    巴金從大寨回到縣城,又去訪問了一些工廠和礦井,還順便在山西遊覽了五台山佛地、大同雲岡石窟和上下華嚴寺,以及杏花村汾酒廠等,同時也去看了晉祠與劉胡蘭紀念館。

    這些活動,也為巴金開拓了視野,增長了見識。

     在山西生活了一個月,到九月初,巴金才回到上海。

    但他一到上海,就又被一連串會議和一些送往迎來的外事活動困住。

    到十月下旬,他才騰出時間,把一篇長達一萬五千字的《大寨行》寫了出來。

    這篇文章刊登在《收獲》雜志上,确是花了相當的心力。

    可說材料豐富,内容紮實,文字也很樸素,空話廢話不多,即有豪言壯語,比起“大躍進”時期他自己寫的“贊歌”,還是要少得多。

    雖偶然也有一些違心的描寫,如他看到一輛輛汽車載着前來參觀學習的群衆離開大寨時,說他們“顯然是看得十分滿意”,那是巴金寫文章時即興之筆,雖有點誇張,究竟不是存心講的假話。

    同時,這樣的題材顯然也很适應當時文壇的需要,尤其符合柯慶施“大寫十三年”的要求,因而它稱得上“文藝為政治服務”的作品。

    不幸的是政治形勢要變化,經過十年“文革”,勞動模範變成篡黨奪權時期的國務院副總理,農業生産的先進典型變為“四人幫”弄虛作假的黑樣闆。

    這篇《大寨行》在今天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讓人們去思索它怎麼會有這樣可悲的命運?或者如巴金自己所說:“讓它向讀者說明我走過什麼樣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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