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比原來的狹窄得多,而且十分陰暗,但是為了省錢,兩人不得不住下去。
有一天,他們放學回家,看到門上插着一封大哥從成都寄來的信,兄弟倆忙把它拆開,才知三姐堯彩因難産緻死。
大哥在信中悲忿地叙述了三姐出嫁後在陳家受公婆欺壓,以及由于丈夫的不負責任,以緻臨産受難的情形。
信最後叙述了大哥與繼母在三姐臨終前到醫院去看她時的凄慘情景,信上這樣寫着:
&ldquo時己十時半,醫院已閉門,母與兄不時為堯彩調藥,正十一時,服藥甫畢,聲息即無,虛脫而死,嗚呼痛哉!當即命人到陳府報信,料理衣物,又命人為堯彩淨身移正,諸事略備,痛哭不已。
此夜大家守至天明,淚眼相對,回視堯彩瘦不赢把,傷心慘目未有如今夜之甚者。
兄當時受刺激過甚,頭痛欲裂,天明即出院,兄返家時家人尚酣睡未醒,兄服藥即眠,八時後至醫院,則不過淚眼相對而已。
2時入棺,2時半大殓,3時出院,3時半擡至東門外普慈寺暫寄。
陳府事事推矮,對堯彩後事極其冷淡。
兄當時氣極矣!傷心極矣!&hellip&hellip&ldquo
堯棠看完大哥的信,禁不住與三哥抱頭痛哭起來。
一年前三姐在出嫁上轎時苦苦掙紮的情景,又浮現在他們的腦海裡。
三姐比堯棠大五歲,二姐去世後,他與堯林一直把她當作大姐姐看待,她也一直愛護着這兩個弟弟,她與他們為懷念着共同愛着的母親而心始終在一起。
現在她離開他們了,他們永遠見不到她了,堯棠又一次的感到心痛。
隔了幾天,他與堯林又接到年輕的六叔來信,他對堯彩的死,心中也十分不平,說他拟了一副挽聯,準備送到三姐的婆家陳府去,這副對聯這樣寫着:&ldquo臨死無言,在生可想。
&rdquo後來六叔又來信告訴他們說三姐死後不到一個月,三姐夫就找上新的對象,打算擇吉成親,不久果然張燈緒彩,做成了第三次新郎。
堯棠讀了六叔先後來的兩封信,不免滿腔忿怒,想起他童年時代,在他的兩個姐姐的房間裡看到的那本《烈女傳》,圖畫上的一些美麗的古裝女人,她們為了奉行封建禮教,作無辜的犧牲,有的用刀砍斷自己的手,有的在烈火中燒死,有的在河裡沉溺,有的拿剪刀刺自己的咽喉。
這些故事使許多婦女都心甘情願地去做&ldquo烈
女&ldquo,落得極其悲慘的結局。
堯棠聯想到在辛亥革命後,他的一個表姐還抱着一個已死的未婚夫的牌位去夫家&rdquo成親&ldquo。
他禁不住又為大哥和生活在這個家庭裡新一代的親人們擔心。
封建制度是這樣可怕!人們是多麼需要自由,青年該如何追求理想投身革命!堯棠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選擇道路,而又時時感到迷茫、苦悶。
不久,曾在蘇聯與高德曼見過面的同學秦抱樸介紹他給愛瑪。
高德曼寫了一封信,叙述了他過去在《實社自由錄》和《新青年》上讀到她的文章時的感想,并訴說了自己在現實中的煩惱。
出乎意料的快,高德曼的複信來了,她是這樣熱情,信裡這樣寫着:
&ldquo你的美麗的信和抱樸同志的信,上星期到了我的手裡,我不能夠對你談出我是怎樣深受了你的感動,而且你的話又是怎樣地鼓舞了我。
我知道我對于一個如此青年的學生居然會給了很大的影響,我是非常快活的,你才十五歲,就讀了我的文章,我常常夢想着我的著作會幫助了許多真摯的熱烈的男女青年傾向着安那其主義的理想,這理想在我看來是一切理想中最美麗的一個。
&ldquo&hellip&hellip你說你是從一個富裕的家庭裡出來的,這沒有什麼關系。
在資産階級裡面也常常産生了活動的革命家來,事實上在我們的運動裡大部分的理智的領導者,都是這樣的一類人,他們注意社會問題,并非由于他們自己的困苦境遇,而是因為他們不能夠坐視着大衆的痛苦,而且你生在資産階級家庭裡,并不是你自己的錯誤,我們并不能夠自己選擇出生的地方,但是以後的生活就可以由我們自己來處理了。
我看出來你是有着每個青年叛逆者所應有的真摯和熱情的,我很喜歡這種性格,如今更是不可缺少的,因為隻為了一點小小的好處,許多人就會賣掉他們的靈魂&mdash&mdash這樣的事情到處都會有。
連他們對于社會理想的興味也隻是表百上的,隻要遇上一點小小的困難,他們就會把它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