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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忙了一天,很累了,上樓休息一會吧!”
徐義德今天要林宛芝當主人的。
她不知道客人沒走,該不該上樓,同時剛才在陽台上和餐廳裡聽他們談的一些事體,雖說不完全懂,可是很新鮮,一種好奇的心理和想了解外邊的願望叫她要留下來。
江菊霞又請她上樓。
她的眼睛望着徐義德,征求他的意見。
徐義德已經了解江菊霞的心思,他說:
“你累了一天,去休息一下也好,樓下我來招呼……”
那些人走了,馮永祥的右手向陽台一指:
“還是外邊坐吧,涼爽些。
”
大家在陽台剛坐下來,忽然唐仲笙又回來了。
徐義德讓他坐下,不禁脫口問道:
“仲笙兄,你沒走?”
“我走了,可是又回來了。
”
馮永祥見大家用驚奇的眼光對着唐仲笙,他向大家解釋:因為今天人多,有些事談起來不方便,剛才吃完飯和唐仲笙江菊霞商量。
唐仲笙說他有辦法要宋其文他們走,隻要江菊霞一提彙報最近棉紡公會的情況,他就帶頭告辭,把宋其文柳惠光他們帶走,然後再回來。
徐義德拍着唐仲笙的肩膀說:
“老兄的妙計真多!”
“不然怎麼叫智多星呢,”馮永祥哈哈笑了兩聲,說:“仲笙兄比吳用都高明……”
“我這人矮小,可經不住燒啊,阿永!”
“當然,軍事方面神機妙算,你不如吳用,可是你給工商界運籌帷幄,吳用比你差多了,特别是稅法,吳用一竅不通,更不能和你比。
在座諸公,你們說仲笙兄是不是比吳用高明?”“這還用說,”徐義德點頭稱是,說,“仲笙兄是我們工商界的吳用。
”
“我?”唐仲笙連忙搖頭否認,“頂多是個謀士,真正的軍師是阿永。
我不過是阿永手下一名小小的謀士罷了。
是他提出來,要少一點人談話方便,我才用了調虎離山之計。
”
馮永祥聽了唐仲笙的話心裡非常舒服,眉頭慢慢揚起。
他認為唐仲笙這樣的人要是多幾個,那麼,在工商界活動起來更方便,聯系的人更廣泛,發展起來更迅速。
他并不反對唐仲笙這一番恭維,顯出受之無愧的神情,說:
“閑話少叙,言歸正傳。
還是聽慕韓兄的高見吧。
”
滿天繁星,閃閃爍爍。
夜風習習吹來,花園裡的龍柏已融化在夜色裡,馬慕韓遠遠望去,隻見模模糊糊的影子。
緊靠陽台左邊的屋沿上有一盞電燈,斜照下來,把陽台照得亮堂堂的。
馬慕韓聽見馮永祥叫他,他的眼光從花園裡移過來,對着燈光出神,想了一陣,反問道:
“從啥地方談起呢?阿永。
”
“從啥地方談起?你倒給我出起題目來了,”馮永祥微笑地說,“信老,你看談啥好?”
潘信誠并不重視全國工商聯本身的組織問題,他不去北京,料想對他會有安排,果然工商聯執委當中有他的名字。
他關心的是要解決“五反”後工商界存在的切身利益的具體問題。
但他不表露自己的心思,好像代表大家的意見,說道:
“我看工商界代表這次去北京,醉翁之意不在酒,工商聯的組織已經定局了,這方面大家并不重視。
大家有興趣的倒是一些具體問題,是不是這方面還可以談談?”
“去的辰光問題很多,回來都解決了。
今後的問題是怎樣搞好自己的企業了。
”馬慕韓說,“中央對大型企業很重視,對棉紡的大企業更是特别重視。
鄭主任的報告裡常常提到我們棉紡業。
棉紡業工繳提高,大部分同業都有相當的利潤,八厘股息可以笃定發放了。
‘五反’的辰光恨興盛紗廠大,包袱重,現在看,廠越大,發展的前途也大。
這次史步雲出國,我看,廠大也是一個原因。
”
在北京,他聽說工商界有一名代表要參加中國代表團去出席世界和平大會,就希望派到他頭上,結果卻是史步雲,使他感到失望。
但他仔細一想,又覺得史步雲去确實比他恰當,不僅在中國工商界聲望高,資産也比他多,年齡更比他大,和國際上工商界的朋友也有過一些往來。
他這次沒輪上,并不灰心。
他要在上海工商界擴大自己的勢力,提高自己的威信,增加自己的代表性;政府自然而然會重視他。
他在工商界便會一步步飛黃騰達。
可是,這一次沒去成,畢竟遺憾,現在談到這件事,心裡也還深深感到惋惜。
“步老現在是交運的辰光,代表我們工商界出國,也給我們增加了光榮;又當選了民建總會副主任委員,以後上海工商界在民建總會裡的發言權提高了。
”
潘信誠酸溜溜的醋味隐藏在贊美辭句的後面,嗅覺靈敏的馮永祥聞到了,他不戳穿,安慰潘信誠說:
“這次要是信老到北京去參加會議,我想,你也一定會當選總會副主委的,說不定會和史步老一同出國……”
潘信誠有意半閉上眼睛,好像看破了這些榮譽,淡然地說:
“不,總會的朋友了解我身體不好,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