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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小甲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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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巴了,裂開了許多小縫兒,拘禁得臉皮很不得勁兒,不得勁兒也要塗,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俺爹常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因為臉上的雞血開裂了許多的小縫,所以在俺的眼前,爹恢複了許多的人形,爹現在是一個半人半豹子的爹。

    他的手已經變化回了人手的形狀,他的臉也變化回了人相,但他的兩隻耳朵還是像豹子的耳朵,支楞着,薄得透明,上邊生着很多的刺一樣的長毛。

    爹替俺把身上的公服整理了一下,低聲說: "兒子,别害怕,按照爹教你的,大膽地幹,咱爺兒們露臉的時候到了!" 爹,俺不怕! 爹用憐愛的目光看着俺,低聲說: "好兒子!" "爹爹爹爹你知道嗎?人家說俺跟知縣在一個鍋裡搶馬勺呢……" 八 俺早就看到,囚車上有兩個囚籠,一個囚籠裡有一個孫丙,兩個囚籠裡有兩個孫丙。

    乍一看兩個孫丙一模一樣,細一看兩個孫丙大不相同。

    這兩個孫丙的本相一個是一隻大黑熊,一個是一頭大黑豬。

    俺老丈人是大英雄,不可能是豬,隻能是熊。

    俺爹講給俺的第八十三個故事,就是一頭大狗熊和一個老虎打仗。

    在那個故事裡,狗熊跟老虎每次都能打個平手,後來狗熊敗了。

    狗熊敗了不是因為它的本事小,是因為它的心眼太實在。

    每打完一仗。

    俺爹說老虎就去抓野雞。

    黃羊、兔子充饑,還去山泉邊喝水。

    狗熊不吃也不喝,氣鼓鼓地在那裡拔小樹清理戰場,它總是嫌戰場不夠寬敞。

    老虎吃飽了喝足了,回來又跟狗熊打。

    最後,狗熊氣力不支,被老虎打敗了,就這樣老虎成了獸中王。

    另外從他們兩個的眼神上,俺也能把俺的老嶽父認出來。

    俺嶽父孫丙的眼睛炯炯有神,眼睛一瞪,火星子飛濺。

    那個假孫丙眼睛晦暗,目光躲躲閃閃,好像怕人似的。

    俺感到假孫丙也很面熟,輕輕一想俺就把他給認出來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叫花子隊伍裡的小山子,是朱老八的大徒弟。

    每年八月十四叫花子節時,他的耳朵上挂着兩顆紅辣椒,扮演媒婆。

    眼下他竟然扮演起俺嶽父來了,這家夥,簡直是胡鬧。

     俺爹比俺更早地就看到多了一個人犯。

    但他老人家什麼樣子的大陣勢都見過,别說多一個人犯,就是多十個人犯,也不在話下。

    俺聽到爹自言自語地說: "幸虧多預備了一根橛子。

    " 俺爹真是有先見之明,諸葛亮也不過如此了。

     先釘哪一個?先釘真的還是先釘假的?俺想從爹的臉上找到答案。

    但爹爹的眼神卻飛到了監刑官錢丁的臉上,錢丁的臉正對着俺爹的眼,但是他的眼神卻是灰蒙蒙的,好像一個瞎子。

    錢丁的眼神告訴俺爹,他什麼都看不見。

    願意先釘哪一個就先釘哪一個,随便。

    俺爹把眼神挪到眼前的兩個死囚犯臉上。

    假孫丙的眼神也很散漫。

    真孫丙的眼睛卻是大放光芒。

    他對着俺爹微微地一點頭,響亮地說: "親家,别來無恙!" 俺爹滿臉是笑,将兩個握成拳頭的小手抱在胸前,對着俺嶽父作了一個大揖,說: "親家,大喜了!" 俺嶽父喜氣洋洋地說: "同喜,同喜!" "是您先還是他先?"俺爹問。

     "這還用問?"俺嶽父爽朗地說,"俗話說是親三分向嘛!" 爹沒有說話,微笑着點點頭。

    然後俺爹的微笑就像一張白紙被揭走了,露出了生鐵一樣的臉龐。

    他對着押解人犯的衙役說: "開鎖!" 衙役猶豫了一下,眼睛四下裡張望着,似乎是在等候什麼人的命令。

    俺爹不耐煩地說:"開鎖!" 衙役上前,用哆哆嗦嗦的手,開了俺嶽父身上的鐵鎖鍊。

    俺嶽父伸展了一下胳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刑具,胸有成竹地、很是自信地趴在了那塊比他的身體窄少許的松木闆上。

     那塊松木闆十分光滑,是俺爹讓縣裡最好的細木匠精心地修理過的。

    木闆平放在殺豬的床子上。

    這是俺家用了十幾年的松木床子,木頭裡已經吸飽了獵狗的血,沉得像鐵,四個身材高大的快班衙役一路休歇了十幾次,才把它從俺家的院子裡擡到這裡。

    俺嶽父趴到木闆上,把頭歪過來,謙虛地問俺爹: "是不是這樣?親家?" 俺爹沒有理他,彎腰從床子底下拿起那條上好的生牛皮繩子,遞給俺。

     俺早就等得有點着急了,伸手就把繩子從爹的手裡搶過來,按照事先演練過的方式,開始捆綁俺的嶽父。

    嶽父不高興地說: "賢婿,你把咱家小瞧了!" 俺爹在俺的身旁,專注地看着俺的動作,毫不留情地糾正着俺系錯了的繩扣。

    嶽父咋咋呼呼地反抗着,對俺們把他捆在木闆上表示了十分的不滿。

    他鬧得實在是有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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