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爹不得不嚴厲地提醒他:
"親家,先别嘴硬,隻怕到了較勁的時候您自己做不了自己身體的主。
"
嶽父還在吵吵,俺已經把他牢牢地捆在松木闆上了。
爹用手指往繩子裡插了插,插不進去。
符合要求,爹滿意地點點頭,悄聲說:
"動手。
"
俺疾步走到刀簍邊,捏出了方才殺雞時使用過的那把小刀子,把嶽父的褲子揪起,輕快地旋下了一片,讓嶽父的半個屁股顯露出來。
爹将那柄吃飽了豆油的棗木槌提到俺的手邊放下。
他自己從那兩根檀木撅子中選擇了一根看起來更加光滑的,用油布精心地擦拭了一遍。
他站在了俺嶽父的左側,雙手攥住檀木橛子,把蒲葉一樣圓滑的尖頭插在俺嶽父的尾骨下方。
俺嶽父的嘴巴還在唠叨不休,說出的話又大又硬,在又大又硬的話語裡,還不時地插上幾句貓腔,好像他對即将開始的刑罰滿不在乎,但是俺從他的顫抖的嗓音裡聽出了、從他哆嗦不止的腿肚子上看出了他内心深處的緊張和恐懼。
俺爹已經不再與俺嶽父對話,他雙手穩穩地攥着橛子,滿面紅光,神态安詳,仰臉看着俺,目光裡充滿了鼓勵和期待。
俺感到爹對俺實在是太好了,咪嗚咪嗚,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俺爹更好的爹了。
俺能有這樣一個好爹真是太幸福了,咪嗚咪嗚,如果不是俺娘一輩子吃齋念佛俺不可能碰上這樣一個好爹。
爹點點下巴,示意俺動手。
俺往手心裡啐了兩口唾沫,側着身,拉開了馬步,腳跟站得很穩,好像橛子釘在了地上。
俺端起油槌,先用了一點小勁兒,敲了敲檀木橛子的頭兒,找了找感覺。
咪嗚咪嗚,不錯,很順手,然後俺就拿捏着勁兒,不緊不慢地敲擊起來。
俺看到檀木橛子在俺的敲擊下,一寸一寸地朝着俺嶽父的身體裡鑽進。
油槌敲擊橛子的聲音很輕,梆——梆——梆——咪嗚咪嗚——連俺嶽父沉重的喘息聲都壓不住。
随着檀木橛子逐漸深入,嶽父的身體大抖起來。
盡管他的身體已經讓牛皮繩子緊緊地捆住,但是他身上的所有的皮肉都在哆嗦,帶動得那塊沉重的松木闆子都動了起來。
俺不緊不慢地敲着——梆——梆——梆——俺牢記着爹的教導:手上如果有十分勁頭,兒子,你隻能使出五分。
俺看到嶽父的腦袋在床子上劇烈地晃動着。
他的脖子似乎被他自己拉長了許多。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想不出一個人的脖子還能這樣子運動:猛地一下子抻出,往外抻——抻——抻——到了極點,像一根拉長了的皮繩兒,仿佛腦袋要脫離身體自己跑出去。
然後,猛地一下子縮了回去,縮得看不到一點脖子,似乎俺嶽父的頭直接地生長在肩膀上。
梆——梆——梆——
咪嗚咪嗚——
嶽父的身體上熱氣騰騰,汗水把他的衣裳濕透了。
在他把腦袋仰起來的時候,俺看到,他頭發上的汗水動了流,汗水的顔色竟然是又黃又稠的,好似剛從鍋裡舀出來的米湯。
在他把腦袋歪過來的時候,俺看到他的臉脹大了,脹成一個金黃的銅盆。
他的眼睛深深地凹了進去,就像剝豬皮前被俺吹起來的豬,咪嗚咪嗚,像被俺吹脹了的豬的眼睛一樣。
啪——啪——啪——
咪嗚……
檀木橛子已經進去了一小半——咪嗚……香香的檀木……咪嗚……直到現在為止,俺嶽父還沒有出聲号叫。
俺從爹的臉色上,看出了爹對俺嶽父十分地欽佩。
因為在執刑之前,爹與俺考慮了這次執刑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爹最擔心的就是俺嶽父的鬼哭狼嚎一樣的号叫聲,會讓俺這個初次執刑的毛頭小夥子心驚膽戰,導緻俺的動作走樣,把橛子釘到不該進入的深度,傷了俺嶽父的内髒。
爹甚至為俺準備了兩個用棉花包起來的棗核,一旦出現那種情況,他就會把棗核塞進俺的耳朵。
但是俺嶽父至今還沒有出聲,盡管他的喘息比拉犁的黑牛發出的聲音還要大還要粗重,但他沒有嗥叫,更沒有哭喊求饒。
啪——啪——啪——
咪嗚……
俺看到爹的臉上也有汗水流了出來,俺爹可是一個從來不出汗的人啊,咪嗚,爹攥着檀木橛子的手似乎有點顫抖,爹的眼睛裡有一種惶惶不安,俺看到爹這樣子,心中也慌了。
咪嗚,俺們其實并不希望孫丙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俺們用豬練習時已經習慣了豬的嗥叫,在十幾年的殺豬生涯中,俺隻殺過一隻啞巴豬,那一次鬧得俺手軟腿酸,連續做了十幾天惡夢,夢到那隻豬對着俺冷笑。
嶽父嶽父您嗥叫啊,求求您嗥叫吧!咪嗚咪嗚,但是他一聲不吭。
俺的手腕子一陣酸軟,腿腳也有點晃動,頭大了,眼花了,汗水流進了俺的眼睛,雞血的腥臭氣味熏得俺有點惡心。
爹的頭變成了黑豹子的頭,爹的美麗的小手上生出了黑色的毛兒。
嶽父的身上也生出了黑毛,他的起起伏伏的頭成了一個龐大的熊頭。
它的身體變得大極了,它的力量大極了,牛皮繩子變得又細又脆,随時都會被崩斷。
與此同時,俺的手拿不準了。
俺一槌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