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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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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椅裡,手中拿著編織物,樣子很安詳,很滿足。

    這真是一張標準的、幸福家庭的寫照,連那對孿生兒都值得人羨慕,小威和小武,名字取得很好,真有份威武的小模樣!唉,放下照片,不知所以的歎口氣,重新拿起那封信來: “算算看,我們到美國已兩年半了,離開台灣的時候,曾有三年歸來的願望,而今卻渺無歸期。

    紀遠在公司裡的工作情形良好,很被器重,但他總有些不安定的感覺,我知道他的毛病所在,正像知道我自己的毛病一樣——我們想家,想台灣,想自己的土地、同胞、和朋友。

    所以,湘怡,說不定有一天,我們會拋開一切,突然歸來,像從地底冒出一樣出現在你眼前,讓你們大吃一驚。

     剛剛到美國的時候,我常常躲在房間裡流淚,生疏的環境,不同的人種,喧囂的車輛,和高大的都市建築,全讓我心慌和不習慣,再加上事必躬親,比在台北的生活忙上一百倍,苦上一百倍。

    紀遠的薪水不夠維持,我滿街奔走,無法謀得任何低下的工作……這種艱苦的情形,一直到去年紀遠升職後才好轉,我們被配到一幢宿舍,有花園和院子(就是照片裡那幢),在紐約的郊區,上班遠一點,好在有汽車。

    我也不必出去工作了,安心在家裡帶娃娃,(可憐的媽媽,兩個小東西完全靠她帶大的。

    )這樣閒下來,我才整理自己被忙碌弄得太緊張的情緒,同時,和我的兒子們親近親近。

    美國,美國,這個被大家所向往的地方,我現在認清了,她是一個龐大而複雜的機器,每個人都是機器的一部份,規則的工作,規則的娛樂,像個齒輪。

    噢,湘怡,你不知道我多懷念你們,懷念我那間小屋,以及卡保山打獵的生活!如果現在我能回到台灣,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集合舊日那一群朋友,再去一次卡保山!再去獵那滿山紅葉!(聽說胡如葦在波士頓,對不對?希望有他的住址,我們至今沒有和他取得聯絡,想想當日歡樂相聚的一群,如今分飛各處,不無感慨!)一年來沒給你寫信,坐下來覺得滿腹要傾吐的言語,像浪潮般洶湧翻滾而來,自己都不知道先說什麼好。

    有一次,你曾來信問及我和紀遠的感情生活,記得麼?以前我總想和你談,卻總沒有談,正像我關懷你和嘉文,你卻總是敷衍似的用幾句話來答覆我一樣。

    有時,我覺得我們疏遠了,你在冷淡我。

    我們疏遠得像置身在兩個星球裡,誰也不知道誰的生活是怎樣的。

    我和紀遠!怎麼說呢?婚姻是什麼?湘怡!兩個分開的個體,憑著感情的需要,結合在一起,面對的可能是不适應的生活習慣,不調諧的意見看法,于是,爭執、困擾、嘔氣……必定接踵而來,最後導緻破裂。

    我和紀遠也度過了一段危險期,我們的個性都太強,感情和理智都豐富,都主觀而武斷。

    這使我們常常豎著眉毛,像兩隻鬥氣的獅子,彼此咆哮。

    剛到美國的時候,大家的情緒都壞,這種低潮幾乎每日發生,我曾懊惱的認定愛情已經幻滅,而暗中流淚、歎息、和後悔。

    不過,這段低潮時期終于過去了,我們在艱苦的生活中取得了諒解和調諧,紀遠,他是那樣一個男人,我欣賞他!而且,我崇拜他!一個丈夫不止需要妻子的愛情和了解,還需要尊重和崇拜。

    在這些年中,我目睹他如何奮鬥,如何努力,如何堅強不屈(你不知道我們在國外遭遇到多少困擾),這使我認清他,等到認清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和他的爭吵是多麼幼稚和‘女性’(我也有一般女人的通病,狹窄和苛求)!我不再苛求他,我們坦白討論一切問題,倚賴他去解決問題。

    到現在,湘怡,我隻能告訴你,我簡直‘迷戀他’!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夠坦白了嗎?湘怡!那麼,你能不能也告訴我一些你們的事呢?你和嘉文之間到底怎樣?在我自己的幸福中,我真願所有的朋友都幸福!你別回避我,別冷淡我,告訴我一切吧!湘怡。

    嘉文的個性我了解,他需要鼓勵和管束,別再放縱他!別讓他深夜不回家,像你生產真真那晚似的。

    他太善良,容易受朋友的左右,但他是個最重感情的人,你們一定會生活得很甜蜜很甜蜜,對嗎?是嗎?告訴我吧!一連好幾夜,我夢到你們,杜家的花園,那些燦爛一片的玫瑰花!那大客廳,賓客,唱片,熱鬧的耶誕夜!嘉齡的歌聲,你的笑容,嘉文的舞步……閉上眼睛,杜宅的一切一切,都在我的眼前。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我真太思念你們了。

    嘉齡好麼?有‘固定’的男朋友沒有?杜伯伯怎樣?媽媽另有一封信給杜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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