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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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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說這些幹嘛?我又不追求他!”嘉齡瞪大眼睛,不耐的跺跺腳:“你到底看到他沒有?” “剛剛從這裡出去,和可欣一起。

    ” “我追他們去!”嘉齡嚷著,把圍巾拋向腦後,一轉身就向室外沖去,連“再見”都來不及對屋子裡的人說。

    嘉文目送她跑得沒影子了,才調轉眼光,對湘怡笑笑,說: “嘉齡真是!”湘怡沒表示任何意見,隻也微笑了笑,帶著幾分惘然和蕭索。

    然後,她低下頭,又用她清晰低柔的聲調,念著剛剛被嘉齡所打斷的句子:“所有的幸福家庭都是相似的,每個不幸的家庭有它自己的不幸。

    ……” 紀遠和可欣沿著人跡稀少的街道,向前面慢慢的踱著步子。

    雨在傘面上低吟,風在街道上穿梭。

    暮色堆積著,雨霧迷蒙,到處都是灰茫茫的一片。

    這幾條街道,他們早就走熟了,在這些街道上,他們已談遍了嘉文的一切:身世、個性、嗜好、外表、人品、和種種種種的小故事。

     這是雨霧中最後一次的散步,明天,嘉文要出院,這黃昏的漫談也將結束。

    不過,也差不多了,關于嘉文的一切題材,都已談盡了。

    如果繼續散步下去,能談些什麼呢? 轉了一個彎,距離可欣的家沒有多遠了,那條巷子已遙遙在望,巷口孤零零的豎著一個路牌。

    雨忽然加大,一陣狂風幾乎吹翻了傘。

    紀遠下意識的攬住了可欣的腰,似乎怕她被風吹倒。

    他的手停在那兒,不再放回原處了。

     “在重慶的時候,”可欣搜索枯腸,竭力找尋著她和嘉文的片片段段,“我們的家住在沙坪壩,嘉文住在城裡。

    大轟炸的時期,城裡非常危險,杜伯伯的工作離不開城裡,就把嘉文和嘉齡送到我家來寄住。

    ”她仰頭看看天,迎了一臉的霏霏細雨。

    “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我和嘉文也不上學校,整天在田野和山坡上亂跑,有一次,我們在一個小樹林裡迷了路。

    我們從下午走到天黑,一直穿不出那個小樹林,嘉文拉住我的手,叫我不要怕,但他自己的聲音卻是顫抖的。

    我們走了又走,疲倦得無法舉步,天那麼黑,碰來碰去都是樹,最後,我們走到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土地廟的前面,那土地廟隻有半個人高,裡面供著一尊黑黝黝的土地爺。

    我坐在廟前的石頭凳子上,背倚著一棵大樹。

    我哭了,嘉文也哭了,我們緊緊的靠在一起,一直哭著哭著,然後,我的頭倚著他的肩膀,他的手環抱著我,兩個人都睡著了。

    ” 她停住了,那靜靜的敘述,像在說一個久遠以前的夢。

    紀遠一聲不響,步伐緩慢而穩定。

     “後來,爸爸和媽媽拿著手電筒找到了我們,把我們抱回了家裡,我們都太累了,隻醒來一忽兒,就又睡著了。

    那一夜,媽媽怕我們受了驚,把我們放在一張床上,陪我們睡了一夜。

    半夜裡,嘉文哭醒了,怕老虎咬了我,我也醒了,抱著嘉文不放……”她歎息了一聲,幽幽的說:“孩子時期的感情!”紀遠仍然沒有開口,可欣也沉默了下來。

    走了一段,可欣不耐那份寂靜,開始輕輕的哼起一支歌來: “記得當時年紀小,我愛談天你愛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樹下,風在林稍鳥在叫。

     我們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夢裡花兒落多少。

    ” “很美!”紀遠忽然說。

     “什麼?”“你的歌,你的人,你的故事。

    ”紀遠說,聲調平靜而深沉。

    “你喜歡?”可欣問。

    “你指什麼?歌?人?還是故事?” 可欣的臉上一陣燥熱,冷冷的雨驅不散她胸頭突然湧上的熱浪。

    暗中看了紀遠一眼,他注視著前方被雨淋濕的街道,一副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我本來想學音樂。

    ”她答非所問的調轉了話題。

     “為什麼沒有學?”“爸爸認為我學文史比音樂好,他學了音樂,卻一生都不得志。

    ”紀遠沒有答話,他們繼續向前面走,沉默又不知不覺的來臨了。

    轉入了可欣所住的巷子,紀遠并沒有及時告辭,他跟著她一直到了大門口。

    “好了,到了,”可欣勉強的一笑說。

    “要不要進去坐坐?你從沒有到過我家。

    你會和我母親談得來的,她是個最開明而隨和的母親。

    ”她說得很急很快,似乎生怕遭受拒絕。

     紀遠笑笑,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可欣用鑰匙開了門。

    紀遠機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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