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向他腦子裡湧去,他神志昏亂,情緒激蕩,在近乎瘋狂的感覺中,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沒有意識,也不能思想,隻模糊的知道嘉齡告訴了他一些可怕的事情,而他必須找到可欣來推翻它。
他奔跑著,在大街上橫沖直撞。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樣來到可欣家裡的,但他終于面對著可欣了,一頭一臉的汗和塵土,氣喘得像隻剛剛從賽馬會場上退下來的馬匹。
“可欣,你告訴我,嘉齡那些話都是假的!”他抓著可欣的手,惶然而緊張的喊。
“怎麼了?嘉齡的什麼話?”可欣被他嚇了一大跳,看到他一臉的恐慌和無助,立即又湧起了那份母性保衛孩子的、本能的感情。
“你別急,慢慢的說,什麼事情急成這樣?嘉齡對你說什麼了?”“可欣,你不嫁我了?”嘉文急急的問,迫切的望著可欣,像個急需安慰的孩子。
“什麼?”可欣大吃一驚,臉色倏然的變了。
“誰說的?你聽到些什麼話?”“你說,那些都是假的,對不對?你說,你說!”嘉文嚷著,搖著可欣的手。
“所有都是騙人的!可欣,你馬上和我結婚,我們也不要訂婚了!馬上就結婚,也不要等畢業!好不好?你說!你說話呀!”可欣木然的站在那兒,睜著大大的眼睛,瞪視著嘉文,一語不發。
“你為什麼不說話?可欣?”嘉文更加恐慌了,汗珠從他的眉毛上滾下來。
“你隻要告訴我一句,那些關于你和紀遠的話都是謊話!你告訴我!那些全是嘉齡編出來騙我的!你告訴我!我隻聽你的!可欣,你說話呀!”
可欣依舊呆呆的站著。
“可欣!”嘉文大嚷,猛烈的搖著可欣。
“你說話!你說話!你說話!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可欣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把她冰冷的手壓在嘉文的手背上。
終于,用她不穩的聲調說:
“嘉文,你聽我……我……我……我實在不想傷害你,嘉文,我……我……我抱歉……”
“你是什麼意思?”嘉文恐怖的喊:“不,不,可欣,你也哄我,你們……你們聯合起來開我的玩笑,不,不,可欣,不,可欣……”“嘉文,”可欣挺了挺背脊,突然決心面對現實了,直視著嘉文的臉,她低低的說:“那是真的,嘉文。
我抱歉……但,那是真的。
”“不!”嘉文絕叫了一聲,轉過頭去,想找一樣支持自己的東西。
“我不相信這個,你們都騙我,你們全體騙我!你們都是騙子!都是撒謊家!”他擡起頭來,一眼看到站在可欣房門口,正用一對悲哀的眼睛望著自己的沈雅真。
像個溺水的人發現了浮木一般,他立即撲奔了過去。
“伯母,”他祈求的說:“您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您告訴我!她們都在開我的玩笑,對不對?您告訴我!”
“嘉文,”沈雅真張開了她的手臂:“我的孩子!我如何能幫助你?”她搖搖頭,眼睛裡蓄滿了淚。
嘉文愣住了,他渾身顫栗的站在那兒,望望沈雅真,又望望唐可欣。
然後,他的身子向房門口退去,一面退,一面喃喃的說:“我懂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嘉文,”可欣喊了一聲:“你別走,我有話對你說!”
“不!我懂了,我想通了!”嘉文說著,突然沖出大門,奔向大街。
“可欣!”沈雅真喊:“去追他!我不放心!”
可欣沒有等母親再吩咐,已經跟著嘉文的腳步,沖出大門去了。
嘉文像一隻淹在水中的困獸,拚命和自己掙紮。
突來的變故使他喪失一切理智,他在街上茫無目的的行走,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
短短的半小時內,他的世界已碎成了千千萬萬片。
他眼前浮動著無數變幻的光影,每個光影裡都是可欣和紀遠的臉。
可欣和紀遠!可欣和紀遠!!可欣和紀遠!!!這兩個名字在他耳邊雷鳴似的轟響著,可欣和紀遠!!!怪不得可欣不肯訂婚!怪不得紀遠要躲避他!怪不得……原來他腳下的土地早已動搖,但他竟昏蒙的不肯相信世界末日的來臨!現在,他該如何處置自己?
他走著,搖晃著,像個醉漢般東倒西歪。
于是,忽然間,他發現自己停在紀遠的門前了。
當他發狂般的按門鈴的時候,他還不能确知自己要做什麼,可是,當紀遠穿著汗衫出現在院子的台階上時,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翻滾了起來。
“是你?嘉文?有什麼事?”紀遠站在台階上面,淡淡的問,夜色裡看不清嘉文的神情,院子裡有一棵玫瑰花,放射著濃郁的香氣。
“你過來,紀遠。
”嘉文喉嚨逼緊,喑啞的說,雙手在暗中握緊了拳,渾身肌肉因緊張而痙攣著。
“怎麼?”紀遠蹙了一下眉,嗅出空氣裡那種不尋常的火藥味。
但他并沒有介意,走下台階,他站在嘉文的面前。
“你從家裡來的?為什麼這樣——”
他的話沒有說完,嘉文突然撲向了他,在他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以前,他的下巴上已挨了嘉文一拳。
沒想到平日文質彬彬的嘉文,這一拳卻相當有份量,他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打得身子一歪,頭撞在門邊的一棵尤加利樹上。
他有兩秒鐘的昏暈,摔了摔頭,剛剛站直身子,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