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瞪大眼睛呆站在那兒。
我大叫著:
“哥哥!”詩堯滿臉通紅,眼睛瞪得直直的,鼻子裡呼呼的直喘氣,我從沒有看到他氣成這樣過。
雨農趕了過去,攔在他們兩人的中間,焦急的喊:“這是怎麼了?有話大家好好說,怎麼動手呢?”
詩堯指著盧友文,大聲叫:
“我早就想揍他了!和這種沒有人性的瘋狗,還能說話嗎?你看過人和瘋狗去講理的事情嗎?”
盧友文從地上爬起來了,他的眼睛也直了,眉毛也豎起來了,臉色也白了。
他一步步的走向詩堯,咬牙切齒的、語無倫次的亂罵著:“朱詩堯,你要動手,我們就來動個痛快!我也早就想揍你了,不過可憐你是個跛腳殘廢,隻怕我一根小指頭,就把你打到陰間去了!今天,你幫小雙抱不平,我和我太太吵架,居然要你來抱不平!你喜歡小雙,你為什麼不娶她當老婆呢!你不需要養太太,卻可以和她跳貼面舞,你們的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清楚得很呢……”
詩堯狂怒的大吼了一聲,撲過來,他一把拉開了雨農,對著盧友文又揮出了第二拳,這次,盧友文已經有了防備,他用手臂格開詩堯,立即重重的反擊過去,頓時間,兩人就翻天覆地的在房裡大打起來。
桌子倒了,椅子倒了,茶幾倒了,水瓶砸了,茶杯砸了,台燈砸了……我叫起來:
“哥哥!盧友文,你們都瘋了!雨農,你拉住他們呀!你呆了嗎?你傻了嗎?……”
一時間,滿屋子的人聲、叫聲、打鬥聲、東西砸碎聲……這些聲音顯然驚醒了剛剛入睡的彬彬,她開始在室內“哇哇,哇哇”的大哭起來。
雨農跑過去,一會兒抱住這個,一會兒又抱住那個,他絕非勸架的能手,因為我親眼看到,他自己挨了好幾拳,被打得“噯喲,噯喲”直叫。
就在這房裡亂得一塌糊塗的時候,我看到小雙,她始終就像一具石膏像一般挺立在那兒,臉上毫無表情,身子一動也不動,臉色仍然煞白煞白。
當彬彬放聲號哭的時候,她才像是忽然驚醒了過來,她側耳傾聽,臉上有種好奇異的表情,這表情驚嚇了我,我走過去,摸著她的手叫:
“小雙!”她看著我,仿佛并不認識我,她低語了一句:
“孩子在哭呢!”“是的,孩子在哭,”我慌忙說:“你進去吧,你進去看著孩子吧!”他望著那滾在地上,打成一團的詩堯和盧友文。
“他罵他是殘廢,”她說,聲音低柔而清晰,好像她在研究什麼深奧的問題。
“你告訴詩堯,跛腳并不是殘廢,思想肮髒,行為乖僻,不負責任才是更大的殘廢!他——友文,才是真正的殘廢!”聽到小雙這幾句話,詩堯忘了打架,坐在地上,他驚愕而激動的望著小雙,仿佛她是個至高無上的神祗。
盧友文卻像隻瘋虎,他繼續對詩堯沖去,但是,他被雨農死死的抱住了,于是,他開始破口大罵:
“小雙!你為什麼幫他?你愛他為什麼要嫁給我?我盧友文倒了十八輩子楣,才會上當娶你!你扼殺了我的前途,你剝奪了我的幸福,你弄髒了我的名譽,你陷害了我,使我無法成功,你是劊子手!劊子手!劊子手……”
小雙側耳傾聽。
“孩子在哭呢!”她又說了一句。
接著,她低聲細語:“這日子還能過嗎?”轉過身子,她走進屋裡去了。
這兒,盧友文繼續在那兒狂怒的亂叫亂罵,給小雙定下了幾百條罪名,他那樣激動,使雨農不敢放手,隻是死命抱著他,一面語無倫次的勸解,詩堯繼續坐在地闆上發愣,我繼續在那兒手足失措……就在這時,忽然間,我看到小雙手裡抱著孩子,從屋內直奔出來,像一陣旋風一般,她飛快的跑向大門口,我愣著,一時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接著,我就大叫了起來:“小雙!去追小雙!雨農!你快去追小雙!”
雨農放開盧友文,直奔向大門口,詩堯也跳了起來,飛奔著追過去,我也跑出去,一剎那間,我們三個都沖出了大門,但是,小雙已抱著孩子,跑了個無影無蹤。
有好幾輛計程車,正絕塵而去。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坐計程車走了。
我們全呆了。
“小雙,”我喃喃的說,頭暈而目眩:“快去找她!快去追她!她……她……她……”我說不下去,心裡卻有最最不祥的預感。
詩堯瞪了我幾秒鐘,然後,他掉轉頭,飛快的、盲目的對街頭沖去,瞬時間就沖得不見身影了。
回過頭來,我一眼看到盧友文,他也到門口來了,扶著門框,他對巷子裡伸頭遙望著。
他那趾高氣揚的神態迅速的消失了,相反的,一陣沮喪和痛楚就飛上了他的眉梢。
他瞅著我,苦惱的、自責的、焦灼的、喃喃的說:
“我是怎麼了?詩卉?一定是鬼迷了我的心竅,我并不是真要說那些話!一定是鬼迷了我!小雙,她真傻,她明知道我的脾氣,我是有口無心的!雨農,我瘋了,我該下地獄,我不是真心要罵小雙,我愛她,我真的愛她……”
雨農看了看他,攬著我,說:
“我們走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後,我去設法找小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