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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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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驚愕的站起身來說:“沒有呀,小姐。

    ”“哦,你們沒有看到一盞燈籠,飄進落月軒裡去嗎?” “啊呀,小姐!”紫煙驚呼著,她手裡也有一盞燈籠,嚇得差點掉到地下去。

    “你別嚇唬我們,小姐,那落月軒根本沒有人住呢!”“哦,”巧蘭怔忡了一下。

    “我們回去吧!” 回到了微雨軒,這晚,巧蘭又失眠了。

    她不住的想著那茉莉花香,那燈籠,那落月軒,和那兩扇禁門。

    依稀仿佛,她又記起一段似夢非夢的對白: “你住在哪兒呢?”“在落月軒,白家枉死的鬼魂都住在那兒。

    ” 那麼,元凱的魂魄是在那落月軒裡嗎?那麼,那茉莉花香的引誘,那燈籠的顯形,是要暗示她什麼嗎?是要告訴她什麼嗎?是要牽引她到某一個地方去嗎?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擁衾獨坐,側耳傾聽。

    夜深深,夜沉沉,暗夜的窗外,似乎包含著無窮的神秘。

    她傾聽又傾聽,于是,忽然間,她又聽到了那悠長而綿邈的歎息,自她病後,她就沒有聽過這歎息聲了!這像是最後的一道啟示,在她的腦海中一閃,她迅速的,無聲息的沖到了窗前,低聲的,幽幽的說:“我懂了!凱凱!我來了,凱凱!等我,凱凱!” 穿好了衣服,系好了腰帶,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丫頭傭婦,她拿著一盞燈籠,悄悄的,悄悄的溜出了臥房,再溜出了微雨軒。

    然後,她堅定的、輕快的、迅速的向那落月軒走去。

    
燈籠的光芒暗淡而昏黃,靜幽幽的照著前面的小徑,露水厚而重,濡濕了她的鞋子和衣襟,她急步的走著,衣裾在碎石子的小徑上父的擦過去,她走著,走著,走著……忽然,她站住了,在她身後,似乎有個奇怪的聲音在跟蹤著,她驟然回頭,舉起燈籠。

    哦,沒有,除了蒼松古槐的暗影以外,她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她繼續向前走,那股茉莉花香又撲鼻而來了,她深吸了口氣,加快了腳步子。

     在她身邊的樹叢裡,忽然傳來一聲樹枝的碎裂聲,她吃了一驚,怯怯的回頭張望。

    沒有,依然什麼都沒有。

    那是一隻貓,或是別的動物,這古園裡多的是鳥類和松鼠。

    她振作了一下,低聲自語的說:“你不能害怕!你必須往前走!隻有這樣,你才能見到凱凱!”她繼續走去,那茉莉花香越來越濃了,她走著,走著,然後,她終于停在落月軒那兩扇禁門的前面。

     舉起了燈籠,她立即渾身一震,那兩扇永遠關閉的禁門,這時竟是半開的!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兩扇門打開!她深吸了口氣,這是個歡迎的征兆呵!咬咬嘴唇,閉閉眼睛,她低語:“凱凱,這是你安排的嗎?謝謝你!凱凱!” 她走過去,勇敢的推開了那兩扇禁門,立即,一股濃烈的茉莉花香環繞著她。

    她在燈籠的光芒下環顧四周:多麼眩惑呵!這花園并非想像中的荒煙蔓草,斷井頹垣,相反的,那小徑邊栽滿了茉莉花,花圃裡玫瑰盛開,而繁花似錦!這兒并不陰森,并不可怕,這是寒松園中的另一個世界! “這是幻覺!”她自言自語。

    “這是凱凱變幻出來的景象,像筆記小說裡所描寫的!明天,你會發現這兒隻有雜草和荒冢!”如果能和元凱相會,幻境又怎樣呢?她甯願和他相會于幻境中,總比連幻境都沒有要好些!她走了進去,屋宇寬敞,樓台細緻,但是,一切都暗沉沉的,無燈,無火,也無人影。

    她四面環顧著,凱凱,凱凱,你在哪裡?凱凱!凱凱!你在哪裡?沒有人,沒有凱凱,那些屋子的門窗都緊閉著,那麼多房間,既無燈火,也無聲響,她不知該從哪兒找起?凱凱,既是你引我來到這兒,你就該現形呵!凱凱,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前面有個小亭子,是了,這就是有吊死鬼的亭子!今晚星光璀璨,那亭子隱隱約約的在地上投下一個長長的黑影,亭子裡的石桌石椅清清爽爽的,看不到什麼吊死鬼。

    但,亭子前面,是棵大大的古槐,橫生的枝椏,虯結著,伸展著,像一隻巨大的魔手。

    她站立在亭子前面,一陣陰慘慘的風突然吹過,燈籠裡的火焰搖晃著,她機伶伶的打了個冷戰,寒意從心底直往外冒。

    哦,凱凱!凱凱! “出來吧!凱凱!我知道你在這兒!你怎麼忍心不見我呢?凱凱?”她低語著。

    “出來吧!凱凱,別嚇我呵,你知道我是那麼膽小的!”一聲歎息,就在她身邊,那樣近,她倏然回顧,樹影滿地,風聲凄切,凱凱,你在何處? “凱凱,是你嗎?”她輕問,怯意爬上了心頭。

     沒有回答。

    “凱凱,你不願見我嗎?” 再一聲歎息。

    她顫栗的回顧,試著向那歎息的方向走過去。

     “你躲在哪兒呢?凱凱?別捉弄我呵,凱凱!” 又沒有聲音了。

     她向前移動著步子,緩慢的,機械化的,無意識的。

    恐懼和失望籠罩住了她,她覺得心神恍惚而頭腦昏沉。

    不知不覺的,她已順著小徑繞過了房子的前面而走入了後園。

    沒有凱凱,沒有!她心底的失望在擴大、擴大、擴大……擴大到她每一根神經都覺得痛楚,那巨大的痛楚壓迫著她,她開始感到一層極端的昏亂和絕望。

    于是,她又想起了病中那似夢非夢的對白:“你要我活著做什麼呢?” “改嫁!”是了!他不相信她!他不相信她會為他守一輩子!他知道在父母公婆的圍攻下,在長期的寂寞與煎熬下,她會改嫁!她會嗎?她會終于守不住嗎?他在預言未未的事嗎?她昏亂了,更加昏亂了。

    然後,她猛的收住了步子。

     那口井正在她的面前!那口曾埋葬了兩條性命的古井!欄杆已經腐朽,雜草長在四周,這是個荒涼的所在呵!她瞪視著那口井,心底有個小聲音在對她呼叫著: “跳下去,唯有一死,才能明志!跳下去!” 仰望天空,星光已經暗淡,環視四周,樹木、亭台,都是一些暗幢幢的黑影,她手裡那個燈籠的光顯得更幽暗了。

    然後,一陣風來,那燈籠的火焰被撲滅了。

    她全身一震,拋掉了手裡的燈籠,她仰天而呼: “凱凱!讓我證明給你看!證明我的心是永遠不變的!凱凱,你既不現形,我隻能以死相殉,天若有情,讓我死後,能與你魂魄相依!”喊完,她心一橫,閉上眼睛,就對那口井沖了過去。

    就在這時,比閃電還快,有個人影從旁邊的樹叢裡斜竄了出來,她正要跳,那人影伸出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從她身後一把抱住了她的腰,一個聲音痛楚的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巧巧,巧巧!你三番五次的尋死,逼得我非現形不可了!” 她驚喜若狂,凱凱,那是凱凱呵! “凱凱,是你?真是你?” 她驟然回頭,星光下,一切看得十分清楚,哪兒是凱凱?那是一張扭曲的,醜陋的,可怖的,遍是疤痕的鬼臉,正面對著她!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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