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前稍慢一點,有點拘泥,但很清楚、很響亮。
絲毫沒有薩姆聽說的那種癱瘓的痕迹。
還是那張孩子氣的臉,明亮的藍眼睛,薩姆擁抱了一下托比,說:“耶稣啊,你真把我們吓壞了。
”
托比笑笑說:“咱們是單獨在一起,你大可不必管我叫‘耶稣’。
”
薩姆更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托比,驚異地說:“我實在不能相信,見鬼,你看起來更年輕了。
整個城市都在準備給你送葬呢。
”
“為我的屍體送葬。
”托比微笑說。
薩姆說:“真難想象,當今的醫術真能……”
“不是醫術,”托比轉身看着吉爾,眼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深愛之情,“你想知道是誰幹的,吉爾。
隻有吉爾,靠着她空空的兩隻手。
她把所有的人都撤掉,卻讓我重新站了起來。
”
薩姆望了一下吉爾,心中納悶。
在他看來,她可不像是能做出這樣無私行動的女人。
也許是他錯了。
“你有什麼打算?”他問托比,“我估計你想休息,而且――”
“他準備回去工作,”吉爾說,“托比滿腹才華,他不能坐在那裡無所事事。
”
“我急于演出。
”托比表示同意。
“也許薩姆能替你安排。
”吉爾提示說。
他們倆望着薩姆。
薩姆不想讓托比洩氣,但是,他也不想提供虛假的許諾。
如果沒有人替這位主演明星保險,他就不可能被邀請拍片。
但是,哪個保險公司目前肯替托比保險呢?
“目前制片廠工作不多,”薩姆小心謹慎地說,“不過我一定留意。
”
“你不敢用他,對嗎?”仿佛她看透了他的心思。
“當然不是。
”不過他們倆都明白薩姆是在說謊。
好萊塢不會有人再冒險起用托比了。
托比和吉爾在看電視裡一個年輕喜劇演員的表演。
“他真糟糕,”托比輕蔑地大笑,“該死,我真希望我能重上電視。
也許我該找一位代理人。
一個能在全城跑一跑,為我找個什麼工作的人。
”
“不!”吉爾的語氣堅定不移,“咱們可不能讓任何人替你沿街叫賣。
你不是那種到處謀生的無業遊民。
你是托比?坦波爾。
咱們要讓他們來找你。
”
托比苦笑說:“他們不會再擠破門坎兒了,寶貝兒。
”
“他們會的,”吉爾許願說,“他們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
你比過去更健康。
咱們要讓他們看到。
”
“也許我需要為哪家雜志照一張**照吧。
”
吉爾沒理睬他的話。
“我有個主意,”她慢慢地說,“演獨角戲。
”
“呃?”
“獨角戲,”她的聲音顯得更興奮了,“我要為你在亨丁頓?哈福德劇院包場。
好萊塢所有的人都要來。
那樣一來,他們又要擠破門了。
”
好萊塢所有的人,确實都來了:制片人、導演、明星、評論家――影視界一切重要的人物。
瓦因街劇院的票,早已銷售一空。
數以百計沒有買上票的人,隻好怅然而歸。
當托比和吉爾坐着專人駕駛的大轎車來到劇院時,門前一大群入圍着他們歡呼。
他是他們的托比?坦波爾。
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又回到了他們的身旁,他們比以前更加仰慕他了。
劇院裡前來看戲的觀衆,一部分人的确是想向他們尊敬的這位昔日著名的、偉大的人物緻意;而大多數卻出于好奇。
盡管如此,他們的到來,卻充分表達了人們對這位曾掙紮于死亡線上的英雄、即将熄滅的明星的敬愛之情。
吉爾親自制定這次演出的計劃。
她把奧哈倫和萊因格爾找來,讓他們寫出了一些漂亮的腳本。
開頭就是一段獨白,嘲弄好萊塢在托比還活着的時候,就要埋葬他。
吉爾還找到了幾位作曲家,他們曾三次獲奧斯卡獎。
他們從來沒有替某一位人單獨作過曲,但是,當吉爾說:“托比堅持說,‘你們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作曲家……’”他們同意了。
導演迪克?蘭德利從倫敦飛來主持這次演出。
吉爾找遍了她所能找到的最有天才的人支持托比,但是,歸根到底――一切還要靠主演本人。
這是一次單獨的演出,這意味着,他獨自在舞台上。
重要的時刻終于到來了。
燈光暗了下來。
劇院裡一片充滿期待的甯靜,人們默默地祈禱着今夜晚能有奇迹發生。
它發生了。
托比?坦波爾從容地走上舞台,腳步平穩、有力,人們熟悉的那頑皮的微笑使他的孩子氣的臉,更加神采奕奕。
全場片刻靜寂,繼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全場起立,掌聲和歡呼聲震撼屋宇,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托比站在那兒,等沸騰聲平息了,劇院裡終于安靜的時候,他說:“你們說這是歡迎會嗎?”人們又都嚷了起來。
他才氣煥發。
他講故事、唱歌、跳舞、嘲弄所有的人,就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舞台一樣。
大家全神貫注。
他仍然是個超級明星,不過,現在他似乎又增添了點什麼,是的,他成了個現實的神話。
《名利場》第二天評論說:“人們來給托比?坦波爾送葬,可是他們卻留在那裡贊美他,向他歡呼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