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過岬角就看不到那個坡道,現在想起來,倒是有些遺憾,早知道,我就幹脆再劃回去看個仔細。
”
阿仙也覺得自己沒看真切,有點不好意思。
“你确定是在坡道附近看到吊鐘的?”
金田一耕助有點不放心,再問了一次。
“是的,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那形狀一看就知道是吊鐘。
”
“這島上有兩個吊鐘嗎?”
“怎麼可能!戰争時甚至連僅有的吊鐘都沒有了。
”
清公插嘴說。
“那吊鐘很舊了吧?”
“對,是很舊了。
在嘉右衛門全盛時期,吊鐘還曾經裂開過,特别送到外地重新鑄過呢!”
“啊!這件事我也記得。
好像是在十五六年前,送到廣島還是吳市重新鑄造的吧!這島上不可能會有兩個吊鐘的,阿仙一定是因為發生雪枝的那件案子而吓得做這種夢。
”
聊天的客人之一這樣說。
“胡說!我說的事可是在雪枝被殺之前發生的啊!”
阿仙立刻反駁。
金田一耕助心裡又開始感到騷動不安,隐隐覺得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可以解開這件案子的關鍵。
“剛才你提到嘉右衛門,看來他似乎很有權勢哩!”
金田一耕助對嘉右衛門這個人十分好奇,特意問問這些了人的看法。
“是啊!那種風光今後不可能再有了。
”
“不過……他也很可憐,一天到晚擔心家産被分家奪去,連到死都不瞑目咧!”
“他是因病去世的嗎?”
金田一耕助不着痕迹地問。
“好像是腦溢血。
戰争結束時,他病倒了,左手不聽使喚,拖着半身不遂的身子到處閑晃。
之後第二次發病,躺了一個禮拜就不行了。
對了,他的周年忌日就快到了。
”
客人之中有人提到嘉右衛門晚年的樣子,讓金田一耕助雙眼發亮。
左手不聽使喚?
金田一耕助聽到這句話,就像玩拼圖遊戲時拿到關鍵的一塊拼圖似的,令他又興奮得直搔頭。
“在他第二次發病之前,本來是個精神很不錯的老爺子,但一發起病來,整個人立刻衰老了,叫人看了覺得他挺可憐的。
”
另一個客人也說出他的看法。
金田一耕助反複地思考着這些話。
這時清公說:
“昨晚月代被殺的事情,你有什麼破案方針嗎?聽說是在‘一家’被勒死的,真的嗎?”
“一家?”
金田一耕助不解地看着清公問。
“大家都叫那個祈禱所是‘一家’。
”
清公神色自然地回答。
“一家?一家……”
金田一耕助好像突然撞邪一般,眼神茫然地瞪着清公。
“那是嘉右衛門取的名字。
有一次,月代和她的媽媽發生争執的時候,說她像是一家的鬼婆婆,從那時候開始,大家就叫那個祈禱所為‘一家’了。
”
與女一家荻和月……
金田一耕助猛然站起來,一臉的肅穆令人畏俱。
大家都被他的氣勢吓了一跳,惶惑地看着他。
“怎麼回事?”
清公也十分緊張,驚訝地問。
“今天的這一席話對我很有用,老闆,多謝你啦!”
金田一耕助扔下那群面露困惑的人,連跑帶跳地沖出清公的理發店,那樣子簡直像是喝醉酒的人。
“喂,他怎麼了?那副神情挺叫人害怕的。
”
客人之中有人問清公。
“他一定是從我們的話裡找到什麼線索了。
”
另一個客人自以為聰明地回答。
“嘿,他真的是一個‘著名偵探’嗎?”
金田一耕助确實找到線索了,“與女一家荻和月……”像一道白光劃過黑暗的謎團。
這句子裡的“一家”,固然代表同一個房子的意思,卻也可以當做名詞來用。
月代屍體上的荻花,是這個意思嗎?而白拍子是遊女,也是妓女!
老天!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事?這麼瘋狂的行徑……天哪!這真相簡直能讓大地搖晃、大海狂嘯了!
金田一耕助搖搖晃晃地回到本家,在玄關前面,剛好遇到從裡面走出來的矶川警官。
“金田一!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好蒼白喲!”
矶川警官驚訝地說。
和尚了然、了澤仍舊低聲地念經,而金田一耕助卻氣得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警官,請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件東西要給你看。
”
金田一耕助小聲對矶川警官說。
矶川警官略顯驚訝地看着金田一耕助,多年的默契讓他并沒有繼續追問,隻是默默地穿上鞋,跟在金田一耕助後面,走出本家。
金田一耕助一走出本家,立刻往千光寺跑。
千光寺裡當然沒有半個人影,他沖進書院。
“警官,請你看這個,這屏風左邊的色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