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來。
”
德米裡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我吃不下——好吧,請你出去。
”
雷佐裡咧嘴笑了哭。
“當然可以。
吃完飯後,好好睡一覺,你的臉色很不好。
”
早上,雷佐裡去看船長。
“我是托尼·雷佐裡。
”他說。
“我是德米裡斯先生的客人。
”
“呵!對對,德米裡斯先生對我說,你會來看我。
他說到過,航線可能有些變更,是嗎?”
“是這樣。
我會告訴你的。
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到達佛羅裡達海岸?”
“大約三個星期之後,雷佐裡先生。
”
雷佐裡離開船長室,在船上四處溜達——這是他的船了,整個該死的船隊都是他的了。
世界屬于他了,雷佐裡心中充滿了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喜悅。
航程一路風平浪靜。
雷佐裡不時地到康斯坦丁·德米盟斯的艙房裡去看看。
“你應該在船上帶幾個女人。
”雷佐裡說,“不過我想你們希臘人并不需要女人,是嗎?”
德米裡斯對他的誘惑置之不理。
日子過得非常慢,但是每一個小時的過去都使雷佐裡更加挨近他的夢想,他感到有點焦慮不安。
一個星期過去之後,又是一個星期,他們正在逐步向北美大陸靠近。
星期六晚上,當雷佐裡正站在船舷欄杆旁眺望着海洋時,忽然有一道閃電閃過。
大副向他走道來說,“我們可能免不了要碰上壞天氣,雷佐裡先生,我希望你是個不會暈船的人。
”
雷佐裡聳聳肩說,“我不在乎。
”
大海開始出現滾波浪濤。
這條船一會兒下沉到浪底,一會兒又猛地從浪尖上拱了出來,宛如穿過波浪在耕耘一般。
雷佐裡開始感到暈眩了。
看來我不是一個不會暈船的人,他想。
不過這又有什麼兩樣呢?他擁有一切。
于是他早早地回到自己的艙房裡,上床睡覺。
他又開始做夢。
這次夢裡可沒有金色的船隊和一絲不挂的女郎,而是一個可怕的夢。
夢裡在打一場戰争,他聽到了加農炮的炮聲。
一聲爆炸将他驚醒。
雷佐裡在床上坐了起來,完全清醒了。
他隻覺得船艙在搖晃。
舶正陷入該死的暴風雨中心。
他聽得見在走廊上奔走的腳步聲。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啦?
托尼·雷佐裡趕緊跳下床來,走到走廊裡。
甲闆突然向一邊傾斜,使他差一點失去平衡。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向一個從他身邊奔跑過去的人高聲問道。
“爆炸啦!船已着火。
我們正在往下沉,你最好還是到上面甲闆上去。
”
“下沉……?”雷佐裡簡直難以相信。
事情一開始不是進行得很顧利的嗎?不過沒有關系。
他想道。
我付得起這批貨的損失。
将來會有更多的收入的。
我必須救出德米裡斯。
他是一切的關鍵。
我們可以發出求援呼叫。
這時他才想起他已下令把無線電設備都破壞掉了。
托尼·雷佐裡踉踉跄跄地勉強保持平衡,走到升降口,爬到了甲闆上面。
使他大吃一驚的是,風暴早已過去,海面上風平很靜。
一輪滿月已經高懸天空。
他聽見一聲爆炸聲,接着又傳來一陣爆炸聲,船體開始傾斜得更厲害了。
船尾已浸入水裡,迅速地往下沉。
水手們企圖放下救生艇,但是已經太遲了。
在船的四周到處燃燒着石油。
康斯坦丁·德米裡斯在哪裡呢?
這時雷佐裡聽見,就在那雷鳴般的爆炸聲之外突然傳來一陣嘎嘎聲。
他擡頭一看,隻見一架直升飛機高懸在輪船上方約十英尺的上空。
我們有救了,雷佐裡喜出望外地想,他發瘋似地向直升飛機揮手。
在直升飛機的窗口裡露出一張臉孔。
雷佐裡花了好些時間才辨認出,原來他是康斯坦丁·德米裡斯。
他在微笑,在他舉起的一隻手裡正握着那隻價值連城的古希臘雙耳酒瓶。
雷佐裡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腦子裡力圖整理出一條思路,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康斯坦丁·德米裡斯又是怎樣在這夜半時分找到一架直升飛機的?
雷佐裡終于明白了。
康斯坦丁·德米裡斯根本就沒有過與他做合夥生意的打算。
這狗娘養的從一開始就已策劃了整個陰謀。
那個通知他說德米裡斯正在逃跑的電話根本就不是斯帕洛斯·蘭伯羅打的。
它是德米裡斯打的。
他設下一個陷阱把雷佐裡哄上船,而雷佐裡正好跳進這個陷阱。
想到這裡,雷佐裡已經害怕得屁滾尿流。
油輪正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往下沉。
雷佐裡已感到冰冷的海水在拍打他的雙腳,然後拍打他的雙膝,那混蛋正是打算讓他們全都死在這裡,死在這無人知道的地方。
這裡不會留下任何痕迹說明曾經發生過什麼。
雷佐裡仰面看着直升飛機狂叫,“回來!我把什麼都給你!”海風把他的話音刮走了。
在這條油輪完全傾覆與那令人發痛的鹹海水灌滿了雷佐裡的雙眼之前,他所能看到的最後一樣東西隻有那嗡嗡作響、直向月亮飛去的直升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