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見不得人,倒是绫卿唱個歌給我們聽罷!上個月你過生日那天唱的那調子就好!"
峰儀道:"段小姐也是不久才過的生日麼?"
绫卿含笑點點頭。
米蘭代答道:"她也是二十歲生日。
"
芬蘭關上了無線電,又過去掀開了鋼琴蓋道:"來,來,绫卿,你自己彈,你自己唱。
"绫卿隻是推辭。
小寒道:"我陪你,好不好?我們兩個人一齊唱。
"
绫卿笑着走到鋼琴前坐下道:"我嗓子不好,你唱罷,我彈琴。
"
小寒道:"不,不,不,你得陪着我。
有生人在座,我怯場呢!"說着,向她父親瞟了一眼,握着嘴一笑,跟在绫卿後面走到鋼琴邊,一隻手撐在琴上,一隻手搭在绫卿肩上。
绫卿彈唱起來,小寒嫌燈太暗了,不住的彎下腰去辨認琴譜上印的詞句,頭發與绫卿的頭發揉擦着。
峰儀所坐的沙發椅,恰巧在鋼琴的左偏,正對着她們倆。
唱完了,大家拍手,小寒也跟着拍。
峰儀道:"咦?你怎麼也拍起手來?"
小寒道:"我沒唱,我不過虛虛的張張嘴,壯壯绫卿的膽罷了!……爸爸,绫卿的嗓子怎樣?"
峰儀答非所問,道:"你們兩個人長得有點像。
"
绫卿笑道:"真的麼?"兩人走到一張落地大鏡前面照了一照,绫卿看上去凝重些,小寒仿佛是她立在水邊,倒映着的影子,處處比她短一點,流動閃爍。
衆人道:"倒的确有幾分相像!"
小寒伸手撥弄绫卿戴的櫻桃紅月牙式的耳環子,笑道:"我要是有绫卿一半美,我早歡喜瘋了!"
波蘭笑道:"算了罷!你已經夠瘋的了!"
老媽子進來向峰儀道:"老爺,電話!"
峰儀走了出去。
波蘭看一看手表道:"我們該走了。
"
小寒道:"忙什麼?"
芬蘭道:"我們住得遠,在越界築路的地方。
再晚一點,太冷靜了,還是趁早走罷。
"
彩珠道:"我家也在越界築路那邊。
你們是騎自行車來的麼?"
波蘭道:"是的。
可要我們送你回去?你坐在我背後好了。
"
彩珠道:"那好極了。
"她們四人一同站起來告辭,叮囑小寒:"在伯父跟前說一聲。
"
小寒向绫卿道:"你多坐一會兒罷,橫豎你家就在這附近。
"
绫卿立在鏡子前面理頭發,小寒又去撫弄她的耳環道:"你除下來讓我戴戴試試。
"
绫卿褪了下來,替她戴上了,端詳了一會道:"不錯──隻是使你看上去大了幾歲。
"
小寒連忙從耳上摘了下來道:"老氣橫秋的!我一輩子也不配戴這個。
"
绫卿笑道:"你難道打算做一輩子小孩子?"
小寒把下颏一昂道:"我就守在家裡做一輩子孩子,又怎麼着?不見得我家裡有誰容不得我!"
绫卿笑道:"你是因為剛才喝了那幾杯壽酒罷?怎麼動不動就像跟人拌嘴似的!"
小寒低頭不答。
绫卿道:"我有一句話要勸你:關于波蘭……你就少逗着她罷!你明明知道龔海立對她并沒有意思。
"
小寒道:"哦,是嗎?他不喜歡她,他歡喜誰?"
绫卿頓了一頓道:"他喜歡你。
"
小寒笑道:"什麼話?"
绫卿道:"别裝佯了。
你早知道了!"
小寒道:"天曉得,我真正一點影子也沒有。
"
绫卿道:"你知道不知道,倒也沒有多大關系,反正你不喜歡他。
"
小寒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他?"
绫卿道:"人家要你,你不要人家,鬧得烏瘴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
小寒道:"怎麼獨獨這一次,你這麼關心呢?你也有點喜歡他罷?"
绫卿搖搖頭道:"你信也罷,不信也罷。
我要走了。
"
小寒道:"還不到十一點呢!伯母管得你這麼嚴麼?"
绫卿歎道:"管得嚴,倒又好了!她老人家就壞在當着不着的,成天隻顧抽兩筒,世事一概都不懂,耳朵根子又軟,聽了我嫂子的挑唆,無緣無故就找碴子跟人嘔氣!"
小寒道:"年紀大的人就是這樣。
别理她就完了!"
绫卿道:"我看她也可憐。
我父親死後,她辛辛苦苦把我哥哥撫養成人,娶了媳婦,偏偏我哥哥又死了。
她隻有我這一點親骨血,凡事我不能不順着她一點。
"
說着,兩人一同走到穿堂裡,绫卿從衣架上取下她的白綢外套,小寒陪着她去揿電梯的鈴,不料揿了許久,不見上來。
小寒笑道:"糟糕!開電梯的想必是盹着了!我送你從樓梯上走下去罷。
"
樓梯上的電燈,可巧又壞了。
兩人隻得摸着黑,挨呀挨的,一步一步相偎相傍走下去。
幸喜每一家門上都鑲着一塊長方形的玻璃,玻璃上也有糊着油綠描金花紙的,也有的罩着粉荷色绉褶紗幕,微微透出燈光,照出腳下仿雲母石的磚地。
小寒笑道:"你覺得這樓梯有什麼特點麼?"
绫卿想了一想道:"特别的長……"
小寒道:"也許那也是一個原因。
不知道為什麼,無論誰,單獨的上去或是下來,總喜歡自言自語。
好幾次,我無心中聽見買菜的回來的阿媽與廚子,都在那裡說夢話。
我叫這樓梯'獨白的樓梯'。
"
绫卿笑道:"兩個人一同走的時候,這樓梯對于他們也有神秘的影響麼?"
小寒道:"想必他們比尋常要坦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