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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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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作的小軟件和動畫。

    精巧的畫面揉 和着黑色幽默和辛辣的諷刺,她一邊移動鼠标一邊晃動着腿,臉上似 笑非笑。

     我說,這就是你的工作嗎。

     她說,我看過去總是特别不學無術,最近公司剛剛給做了評估, 他們覺得我不合格,所以沒有給我股票。

     她打開信箱,給我看她寫給一個朋友的EMAIL.她寫着,我便秘得很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抽煙的緣故。

    我所有的零花錢都花在了零食和打的上面,有時候就會無法買煙。

    所以一到酒吧就向别人借煙和打火機。

    那些男人以為我是初中生,對我很慷慨。

     為什麼對朋友說這樣的話,是想借錢嗎。

     是他把我的錢借空了。

    她說。

     她給我糖。

    長長的工作台上零散着牛奶糖,包括她腳下被踩髒的。

     我說,我不吃糖。

    她就把糖收在一個大大的粗布包裡,然後穿上黑色 的羽絨衣。

     我把糖帶回家吃,她說,我們走吧。

    她抱住旁邊一個男人的頭, 響亮地親了他一下。

     再見,MIKE.她搖頭晃腦地對男人道别。

     我們走到夜風凜冽的大街上。

    她迫不及待地拿出煙盒,裡面還剩下最後一根。

    白色的mildseven.我伸出手,用手心護着她的臉看她點煙,她用的是印着公司名稱的火柴。

     我跟着她走到北京西路上的一家小飯館。

    登上狹窄的閣樓,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

    透過沾染着灰塵的玻璃窗,能夠看到路邊梧桐的樹枝。

    上面已綻出稀疏的翠綠葉片。

     這個飯館我常來吃飯。

    以前在北京西路上的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

    中午也是一個人,在這個小閣樓裡,看着窗外的陽光和樹葉吃飯。

     同事呢。

     她們都是很純粹的上海女孩,喜歡圍在一起用上海話談論化妝和衣服。

    我不知道如何和與自己不同的人相處。

     有時候在樓上吃飯,聽到樓下的電話響起,然後老闆娘在那裡記地址,某大廈某層,就知道是同辦公室的人來訂外賣。

    她笑笑地說着話,一邊把煙頭熄滅。

     後來辭職了嗎。

     是的。

    覺得廣告要把自己做得殘廢掉了,很痛苦。

     現在呢。

     現在也是。

    痛苦無所不在。

     她睜大着淡藍的眼睛看我。

    臉上似笑非笑的。

    一雙手安靜地交插在一起。

     是看上去很寂寞的手指。

     那天夜裡,我們依然去熟悉的地下室打電動,她占着恐怖遊戲的機器不肯讓。

    身邊的小男孩們開始發出噓聲。

    她終于悻悻地咒罵着讓到一邊。

     走上地面的時候,發現外面下起了滂沱的大雨。

     春天的晚上,這樣的雨常常讓人措手不及。

    而又纏綿。

     她拉着我堅持地跑到那家小超市,買了罐裝的啤酒。

    兩個人靠在玻璃門外面,濕淋淋地吹着冷風,喝完了啤酒。

     她看着我,我知道她有話要說。

    果然她輕輕地俯下頭說,前段時間我請假去了一個海島。

    因為心情很糟糕。

     是為了工作的問題嗎。

     也許吧。

    很多人一樣都在偷懶,但是我不懂得掩飾就首當其沖。

     就我一個沒分到股票覺得很丢臉。

    可是再仔細想想,也不盡然就是為 了這樣的細節。

    因為說到底,這份工作我從來沒有在乎過。

     她的眼睛眯起來,獨自微笑。

    她說,也許是一種荒涼的感覺。

    那種一直隐藏在心裡的荒涼的感覺。

    就像晚上的時候去海邊,天上有星星的夜晚,能照亮沙灘,遠處環繞的群山,退潮後若大的沙灘上一個人也沒有。

    在那裡看海,玩弄手中冰涼的沙子,聽潮水的聲音。

    坐得冷了的時候,站起身來,感覺周圍的沉寂太荒涼了。

    讓人心裡害怕。

     她看着我。

     我伸出手,猶豫着。

     終于我的手指輕輕地觸及她的臉頰。

    那裡濕而冰涼。

     然後JOE又消失了。

     像以前一樣的沒有音訊。

    我沒有找她。

    有時候在快下班的時候,我撥她公司的号碼。

    電話裡傳出電腦接線的悅耳聲音,請撥你的分機号碼或查詢。

    聽到嘟的一聲,我放下了話筒。

     我覺得我的心是一個裝滿了水的罐子,害怕因為搖動而發出巨大的聲音。

    于是我安靜地站立在一邊,可是每一刻都能體會到柔軟的水聲浮動。

     39層頂樓的龐大空間。

    空調過熱的封閉空氣裡彌漫着輻射和二氧化碳。

    密匝的電腦和人群裡所淹沒的JOE,穿着空蕩蕩的黑毛衣站起來對我揮手。

     這個姿勢如此寂寞。

    而我同樣。

     但是我們沒有擁抱。

     有時候我覺得JOE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平淡地隐藏着她迅速老去的心。

    可是已經負載不起生命給她的消耗速度。

     又過了一些時間,JOE告訴我,她辭職了。

     她離開那家網絡公司,決定去杭州朋友公司裡做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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