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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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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搪瓷盆裡是一大堆粘稠的鮮血。

    面無表情的醫生用一把鑷子在裡面撥弄了半天,然後冷冷地說,沒有找到絨毛, 有宮外孕的可能。

    如果疼痛出血,要馬上到醫院來。

    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她已經暈眩。

    他把她抱了出來。

    她的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冰冷的汗水。

    她的身體在他的手上,突然喪失了分量。

    就象一朵被抽幹了水分和活力的花。

    突然 之間枯萎頹敗。

     他帶着她,輾轉奔波與各個大小醫院之間。

    不斷地抽血化驗,做各種檢查。

    她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順從地承擔着施加在身體上的各種傷害。

    她從一個脆弱甜美的剛剛成年的女孩,突然變成一個表情淡漠而懶散的女人。

    堅強而又逆來順受。

     是從那時候起,她有了那種讓他感覺生的笑容。

    常常會獨自浮起來的某種隐約的微笑。

    輕蔑的,帶有淡淡的嘲諷。

    可是他不知道她是在輕蔑嘲笑她自己,還是對他。

     她對他說,她已經接連一個星期做那個夢。

    懷裡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兒,獨自在一條空蕩蕩的走廊中走路。

    走廊兩旁有很多房間的門,可是她又累又冷,不知道可以推開哪一扇門。

     沒有地方可以停留。

    她輕輕地笑着。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

     那一年,他所在的公司有一個創意,需要招一個臨時的攝影模特。

    不要專業的。

     是要15到18歲之間的在學校裡的女孩。

     她是跑來應聘的一大堆女孩中的一個。

     一個一個地等着面試。

    他透過立地窗的玻璃看了一下,女孩們突然看見一個玻璃後面的英俊男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發楞。

    然後一個有着漆黑如絲緞的長頭發的女孩從人群裡走出來,擱着玻璃對他說,我們都渴了,有沒有礦泉水,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

    瘦瘦的,舊的白棉裙子。

    光着腳穿一雙球鞋。

    在女孩子裡面,她的外表不算出衆。

    可是她的獨立和古怪讓人無所适從。

    一雙明亮的眼睛平靜地看着他,沒有任何猶豫。

     那時她在一個重點學校讀高中。

    她從小在姑姑家裡長大,父母離異,各奔東西。

     隻有每年的起初,從不同的城市寄一大筆錢過來。

    但是她從不寫信,打電話。

    她說,每個人都為自己而活。

    我們也許是該毫無怨言的。

     她的名字叫藍。

    她告訴他她喜歡自己的名字。

    Blue。

    她說,你的舌頭輕輕打個轉,又回到最初。

     好象一種輪回。

    非常空虛。

     他偶爾獨自的時候,會安靜地體味這個發音。

    可是他覺得這是一個寂寞的姿勢。

     溫柔而蒼涼。

     她最終落選。

    也許參加這個活動的唯一意義,隻是讓他們相見。

    完成宿命的其中一個步驟。

    他約她去吃晚飯的時候,帶了一大束藍色的巴西鸢尾。

    這是一種有着詭異野性的花。

    不是太美麗。

    卻有傷痕。

     在做愛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女孩也許是他命定的一個傷口。

    好象一個人,平淡地在路上走着,風和日麗,卻有一塊磚從天而降,注定要受的劫難。

    她穿着黑色的蕾絲内衣在他的身上,長發散亂地飛揚。

    強悍的激情和放縱的不羁讓他窒息。

     我們的身體好象以前是一個人的。

    他說。

     他的眼睛因為感激而濕潤。

    人可以因為身體或者靈魂而愛上另一個人。

    但是柏拉圖是一場華麗的自慰。

    而身體的依戀卻是直接而強烈的。

    更加的深情和冷酷。

     那時候他就想到,做愛的本質原來是傷感的。

     但是因為絕望,他們把自己的靈魂押在了上面。

     他們很快開始同居。

    她一直都想脫離掉那個寄人籬下的家。

    搬到他的公寓裡的時候,她的手裡隻有一包舊的棉布裙子。

     高中畢業,她沒有再去讀書。

    他通過朋友的關系,把她介紹到一家大公司去做前台。

    可是上班一周以後,就和老闆吵架。

     她是太自我的人,無法輕易地被周圍的社會的環境同化和接納。

    辭職以後,就再沒有去上班。

     她自己跑到一個電台裡去兼職地寫些稿子,混蒙些稿費。

    但是她不喜歡去社會上做事,卻會做一些旁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比如參加醫學上的某種生理或心理上的實驗,他在偶爾發現的醫院的數目不小的彙款單上發現了這件事情,整個人因為氣憤和驚懼而顫抖。

     為什麼你要這麼摧殘自己。

    他說,你是覺得我對你不夠好想懲罰我嗎。

    她說,身體是我自己的,我為什麼不能使用它。

     我這種人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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