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沒有親戚,沒有糧食,沒有銀子,即便是安全了,日子卻怎麼往下過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一些早凋的樹葉開始飄落,已經有了秋天的味道。
有一天,小東決定到山外的大路上去打聽打聽情況。
他記挂着父親,也記挂着日本人和老毛子的戰事。
他準備了一整天,主要是預備吃的。
他支起陶罐,點燃木柴,用水煮了好多蘑菇,還有一些幾個月前早已經幹透了的蕨菜,用一個草編的小袋裝好。
第二天一早,他就急匆匆地下山了。
他沿着還算熟悉的山間小路,曲曲折折,臨近中午,去到了自己曾經進山的那個峽口,來到那條東西方向的大路上。
他遙望着周邊,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影。
随後,他就在路邊找了一片茂密的柳樹林子,在後面坐下來。
已經下午了,他忽然見到了遠處,趙家堡子的方向,有一個行色匆匆的男人向着這邊走來。
來到近前,見是一位中國人,他便走出了柳叢。
那行人吓了一跳,一看小東蓬頭垢面的,以為遇到了壞人,是劫道的。
小東連忙進行解釋,并向那人打聽自己家鄉的事情。
從行人口中得知,日本鬼子占領了安東,在寬甸,在沙河,在旅順口、遼陽和奉天那邊,日本鬼子和老毛子打得昏天黑地的,死了好多萬人,大清的百姓,也跟着遭了殃。
他謝了一下行人,呆呆地站在路邊好一陣子,心裡哇涼哇涼的,仿佛什麼希望也沒有了。
他一下子死了心,重新回到被日本人占領的趙家堡子的念頭,一下子就淡了。
他決定,繼續回到自己那沒有人煙的山裡,回到自己親切的馬架子裡,去過自己平靜安全的生活。
尋找父親的事,也不敢多想了,隻好暫時擱一擱。
時間過得好快,每天為了吃食奔忙,不知不覺中,就是秋天了。
但是,小東快要瘋了。
見不到親人,見不到一個人,沒有人可以說話,每天都是一個人靜靜地獨處,孤獨地與天地、與自然、與松濤蟲鳴為伍,一個人不可能不瘋。
他非常想走出大山,去尋找父親,想找一個人說話,但是沒有勇氣,他已經餓怕了,還有瘋狂的日本兵和老毛子。
天天都是慢慢的長夜,天天都是孤獨的胡思亂想,尤其是在寂靜的夜晚。
想,是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的,他必須準備冬天的食物。
因為還要繼續活下去,漫長的冬天,貓冬,得好幾個月呢,需要大量的食物,那可是一大堆啊!父親,還有已經訂婚的媳婦英子,都在等待自己,自己必須好好的活下去。
為了儲存足夠的食物,小東每天都要進山,進林子,采摘可食的山貨。
這一天,小東想,都是去東山和南山的方向采摘食物,還沒有到過西山看看呢。
他決定明天就去西山,看看有沒有更好的食物。
西山,那是一片更高的山,傲然地阻擋在那裡,就像是絕壁一般。
遠遠的望去,山峰高縱入雲,上面長滿了松樹。
這天早上,他煮了一些食物,裝在草編的袋子裡,便出發了。
西山峰石峻峭,陡峭的崖壁,雄偉秀逸,小東艱難地攀援上去。
巍巍的山峰,跌宕突兀,長滿高大的松樹和灌木。
差不多用了一個多時辰,他總算爬了上去。
到達山頂一看,山上什麼可以吃的也沒有,甚至都沒有野菜。
他失望了,後悔自己浪費了這一些時間和氣力,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他歇息了一會兒,準備下山。
突然,他在一棵老油松的根部,發現了一些橘黑色的松香,一塊一塊的,形狀不一。
松香他認識,燃燒起來特别得旺。
正好有一個草兜,他便掰了一些,以便回到馬架子,可以用松香雜些木柴,用陶罐煮那些曬幹的蘑菇。
掰了一些松香,緊跟着,松樹的老皮也脫落下來,露出了松樹裡面殘破的木質,紅亮紅亮的,特别的硬。
小東知道,這是松明,是浸了多年松油的木頭。
松明是照明的好材料,可以久久地燃燒,在趙家堡子的時候,他就弄過。
他想,應該帶一些回去,當做柴火,不但特别的耐燒,而且可以當做油燈,以打發夜晚漆黑漫長的時光。
想到這裡,他便找了一塊山石,在另一塊山石上使勁的敲打,打出鋒利的石片,然後将松明劈成細條,一塊一塊地割下來。
幹着幹着,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對,多拿一些回去,以後的晚上,就可以用松明照亮,馬架子裡,就再也不用黑乎乎的暈頭轉向了。
凝結的松香也非常多,不規則地流淌凝固在松樹曾經破損的樹皮上,他一塊一塊的都掰了下來,準備都帶回去。
最後,弄的有些實在太多了,因為沒有籃子,帶不走,他就把松香堆放在松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