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大哥的,輾轉了好幾個月,走了好幾個地方,不是遇見日本人,就是遇見老毛子,遭了好多的難。
她餓得厲害,之所以進山來,是在大路那邊的山口處,看到了小東做飯的炊煙,知道這裡有人家,她就尋着來了。
她迷了路,而且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在那前不靠村後不靠店的大路上,她連尋死的念頭都有了,虧得看見了小東做飯的炊煙,喝了粥,才沒有被餓死,緩過勁來了。
又是日本鬼子,他媽的!小東心裡罵道。
小東一邊做着飯,一邊聽着婆婆的叙述,大緻知道了婆婆的遭遇,他也恨得咬牙切齒。
怎麼能不憎恨日本人呢?怎麼能不憎恨老毛子呢?是日本鬼子和老毛子讓他無家可歸,而且到現在,也不知道爹爹的下落,也不知道未婚媳婦英子怎麼樣了。
如果日本人和老毛子沒來,沒有占領他的家鄉,在秋天的時候,他早就與英子結婚了,過上了幸福美滿的日子。
而現在,隻能藏在這山林裡,無依無靠,過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飯又做熟了,因為這一次摻了山核桃仁,再加上榛子特有的香味,還有蘑菇,馬架子裡香氣彌漫。
太香了,一個人,即便是不餓,也會垂涎欲滴。
小東又給婆婆倒了一碗,端到婆婆面前。
婆婆一副猶豫的樣子,想推辭,但又十分的渴望,最後還是接了過去。
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幾碗稀粥并不管事,她幾口就喝了下去。
小東見婆婆沒有再吃的意思,自己就開始吃起飯來,細嚼慢咽的。
稀粥确實香,滿嘴都是核桃與榛子特有的香味,還有滑溜可口的蘑菇。
吃完飯,小東又下到山溝裡,打來了一罐水,洗涮了一下陶罐和碗。
山裡的日子短,天漸漸地黑了下來,馬架子裡沒有一點光亮。
但是,那老婆婆沒有要走的意思,仍舊坐在炕沿邊。
小東與那老婆婆相對而坐,充滿了尴尬。
已經吃飽了飯,小東期望婆婆趕快走人。
但是,婆婆沒有要走的樣子,一個勁地磨蹭着。
天已經黑下來,馬架子裡更是黑乎乎的。
見到小東要把自己攆走,婆婆幾乎哭了出來,她抽泣着,無助地看着小東。
她沒有地方可去,而且天已經黑了,山裡的小路,也看不見,而且還有雪。
“大兄弟,我沒有地方去,請可憐一下我,讓我住一晚上吧。
”婆婆帶着哭腔央求着小東。
唉!看到婆婆可憐的樣子,小東心裡十分為難。
如果讓婆婆留下,怎麼睡覺呢?一男一女的,兩個人,就是一張炕,而且特别的冷,沒有鋪蓋,小東又不能讓婆婆也睡在炕上。
“沒有地方睡覺,婆婆。
就是一張炕。
”小東拒絕說。
婆婆哭了起來,充滿了絕望:“我不走,我沒有地方去!”
黑燈瞎火的,又是在山裡,婆婆不敢走,也不願意走。
她坐在炕上,仍舊沒有動。
小東借着竈火,點起了松明,馬架子裡有了光亮。
婆婆驚恐地看着小東,生怕小東強行把她攆出去。
沒有辦法,又不能讓婆婆凍死在外邊。
小東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婆婆,默認了婆婆的住下。
明天再說,他想。
小東從炕上抱了一些茅草,在馬架子的裡間,在那一堆山貨的旁邊,給婆婆搭了個地鋪,指示婆婆睡在那裡,又把自己的那件破棉襖也遞給婆婆。
婆婆明白了小東的意思,走過去,躺在茅草鋪就的地鋪上。
兩個人和衣而卧,一宿無語。
半夜裡,小東聽見婆婆在地鋪上凍得一個勁地哆嗦,還有“哎吆”聲,自己雖然躺在炕上,隻蓋了一點棉絮,用那件布袋子蒙着頭部,也是不停地顫抖,天真是太冷了!
第二天早上,婆婆開始咳嗽起來,可能是感冒了。
小東又煮了一陶罐榛子粥,還放了一些蕨菜,讓婆婆趁着熱喝下去,才有些好了。
不相識的兩個人,突然住在了一起,馬架子裡就這一點空間,氣氛怪怪的。
小東不習慣,他已經多次想趕走婆婆,但是婆婆就是不走。
她沒有地方可去,如果走了,等待的,就是天寒地凍,就是餓斃,就是橫屍荒野。
實在無法收留婆婆,因為沒有地方可以睡覺,而且儲存的食物就是那一些,不夠兩個人吃的。
第三天上,小東欲言又止,最後嗫嗫嚅嚅地說道:“婆婆,俺雖然也是逃難來的,就是一個人過。
吃的東西,就是裡間的那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去這個冬天。
再說,一男一女的,就這一個屋子......”
婆婆又開始哭起來,無助又凄慘。
看到婆婆如此,小東有些手足無措,他開始猶豫起來。
攆走不是,留下也不是。
一個人在這山裡住,是這樣的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