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公司的經濟糾紛還是和東北,又遠了些,到了大慶。
大慶是程經理發家的吉祥地,當初他就是在那裡淘到第一桶金的。
當年在老程村裡下鄉的一個知青,後來到大慶毛紡廠的銷售部門工作。
老程通過他的關系買到化纖毛條,再倒賣出去,發了筆大财。
程經理這次是和他在大慶的一個朋友做的生意,可以算作大手筆。
不知他怎樣忽悠成經委領導,竟然同意将整座大樓抵押給銀行,貸出了一大批款。
程石松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做生意就要‘舍得出孩子才能套着狼’。
這回孩子是舍出去了,狼卻沒有套回來。
做生意的錢全部打了水漂,要不回來了。
據說是被老程的朋友騙去了,于是朋友反目成了仇人。
老程在檢察院有很硬的關系;于是他直接領着縣檢察院的人,去東北以詐騙罪把欠公司錢的‘朋友’抓了過來。
一天經委袁主任找到我說,張廠長交給你一項任務;就是老程領着檢察院抓回來的那個人,年齡大了還有病,不敢送看守所,現還在檢察院關押着。
檢察院的人手不夠,讓公司派幾個人去協助他們看押。
考慮你當過領導,辦事比較穩妥,準備讓你領着幾個人去。
我說:“老程不是個人承包了嗎!你們當領導的還有必要操這個心嗎?讓他自己想法吧!”袁主任歎了口氣說:“這不是經委把大樓抵押給銀行貸的款嗎!錢還不上大樓就歸銀行了。
”我說:“歸誰還不都一樣,還能沒有領導們辦公的地方。
可那倒是苦了公司的職工了,連上班的地方都沒有了。
好吧!我去就是了。
”主任又叮囑,千萬小心别出差錯,否則就雞飛蛋打了。
我領着幾個人找到檢察院邢科長,邢科長交待了看押工作的注意事項。
我接着說了事情的利害;要大家處處小心行事,有異常情況及時向檢察院同志報告,在誰那出事誰負責任。
然後給大家分開組,兩人一組輪流值班。
詐騙犯被押在檢察院四樓一個三開間的大辦公室,辦公室兩頭有門,像學校的教室。
我推門進去,望到靠牆邊的單人床上側身卧着一人,大約有六十多歲;頭發胡子挺長,面色蒼白,長的四方大臉。
看上去此人并非等閑之輩,但也不像是坑蒙拐騙之徒。
我走近他身旁,隻見他用驚恐的目光望着我,臉上還露出難堪的笑容。
當時正是初夏,他隻穿着背心褲衩,躺在床上,胳膊向下垂着。
我向他胳膊望去,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一副手铐一頭鎖在他的手腕上,另一頭鎖在床腿上。
我愣了愣神,望了望手中的鑰匙,真想把手铐打開。
但我看到南牆上三扇大開的窗戶,知道是不能做的。
我想即使是詐騙罪,應該也算是較輕的罪行,這樣鎖着似乎也不妥。
我忽然靈機一動,伸手打開了鎖在床腿上一頭的手铐,移到了床頭的欄杆上。
床頭的欄杆雖說細些,但是也無法弄斷的,這樣可以增加了他的活動空間。
當看到他望着我的充滿感激的目光時,心中方才有些釋然;我所能做到也隻有這樣了。
我自我介紹說:“我們是工業供銷公司的,我姓張,你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
”這時小王在一旁插嘴說,這位是張廠長。
他開口道:“我叫王仁德,大慶人,你們以後多多關照。
”我說:“聽說你在大慶開着酒樓、賓館的不少買賣。
你這麼有錢,怎麼還用得着來坑騙我們?要知道你這樣做的結果會讓我們公司倒閉,會讓職工丢掉飯碗,會讓許多家庭受到傷害啊!你名字叫得不錯,仁德,你如果講一點仁義道德,也不應該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他聽後滿臉通紅,沒有回答,隻是痛苦的垂下了頭。
中午飯安排在檢察院旁邊的一家小吃店。
我和飯店老闆交代每天中午和晚上安排三個人的飯,兩份在這吃一份帶走。
每天我來簽字,随時可去經委工業公司結算。
飯店的老闆挺會做生意,炒菜手藝也不錯。
當我們回去把飯菜放到王仁德面前時;從他驚喜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是他被關押以來吃到最好的一餐了。
我在午飯後問王仁德,為什麼還不想辦法歸還我們公司的欠款?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說:“我也是受害者,受的損失還要大的多。
一年前我投資和别人建了一個小煉油廠,到後期資金短缺;原本想拉程經理投資,你們袁主任也一同去考察過。
老程當時沒有同意投資,但你們同意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