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這就是你無理取鬧了,咱們已經包租了這艘渡船,自然須等咱們的人渡完以後,才能載你過去。
”
那老頭怒道:“你們由東岸過來,卻讓空船回去,也不肯順便帶人,難道有錢就能欺人不成麼?”
柳元聽得眉頭一皺,連忙趕了過來,問道:“這位老人家,有什麼急事,定要趕着渡河?”
老頭道:“怎麼沒有急事?我女婿去汾陽做生意,患了重病,眼看快死了,叫人怎麼不着急?”
柳元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人命關天,難怪老人家着急。
”
老頭道:“說的是,我就隻有一個女兒,難得嫁了個好女婿,換了是你,你能不急麼?”
說着說着,就要掉下眼淚來。
徐達見了,也覺不忍,便對龍伯濤道:“出門在外,總要與人方便,反正镖車已經上岸了,空船駛回去,也得一趟,就讓這位老人家搭次便船吧。
”
龍伯濤點頭道:“好吧,算他走運!”
舉手一擺,镖師們立即閃到路旁。
柳元突然道:“且慢!”
那老頭已經揚起的馬鞭,又放落下來,皺着後道:“你還有話說?”
柳元指一指那輛蓬布低垂的馬車,低聲道:“龍老大,去看看他車裡是什麼東西?”
龍伯濤大步上前,一手掀起車篷,探頭向裡望去。
“啊喲”
車廂裡忽然一聲驚呼。
龍伯濤連忙縮回頭來,滿臉通紅地揮手道。
“去!去!去!”
那老頭長鞭一卷,駛動馬車,登上了渡船。
柳元目送渡船離岸去遠,忍不住問道:“龍老大,你看見了什麼?”
龍伯濤的臉紅得踉關公一般,連連搖頭道:“别提了,車裡是個女人……”
徐達好奇追問道:“女人怎麼樣?”
龍伯濤尴尬地道:“她……正在給孩子吃奶……”
旁邊的镖師們都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龍伯濤瞪眼喝道:“女人奶孩子,有什麼好笑的?還不快去守護缥車!”
镖師們讪讪散去,那渡船也已經離岸駛到河心了。
趕車的瘦老頭忽然從車轅上躍落,笑嘻嘻道:“九妹,下來幫忙。
”
車廂裡答應一聲,鑽出一位二十七八歲的青衣少婦,向瘦老頭伸伸舌頭,道:“四哥,你的嗓門兒能小些嗎?剛才我真擔心你會和那些镖師打起來。
”
瘦老頭道:“镖局的人,都是狐假虎威,真打架他們也不敢。
”
兩人說着話,合力抽開車廂底下一塊木闆,露出一個活門。
然後,又拉開渡船艙底的墊闆。
原來這船底下另有一層暗艙,這時暗艙裡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口貼滿封條的大木箱。
車底活門恰好對着暗艙口,兩人托起木箱,送入車口,仍将墊闆還原,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已把大木箱裝進了馬車。
那少婦輕籲一口氣,望着西岸笑道:“神算子啊神算子,你算來算去,就沒算到咱們有這二招吧?”
瘦老頭道:“别說他算不到,便是苗飛虎也還在做夢,咱們旋風十人騎言出必踐,決不會讓镖車渡過黃河。
”
接着,又對那七名水手道:“大哥有令,不得連累無辜船戶,你們等此間事完,立即發放銀兩,叫他們去另謀生計,不用再擺渡了。
”
水手們齊聲應道:“四爺放心,決不會誤事的。
”、不多久,渡船近岸。
東岸上的镖師們做夢也想不到這輛馬車正載着镖貨,大夥兒隻顧險喝道:“咱們包租的船,誰答應你這老頭兒揩油的?快些下來,别耽誤了咱們渡河。
”
那瘦老頭駕着馬車,從容下船,驅車揚長而去。
就在镖師們争先恐後,熙攘着上船的時候,河邊菜棚内,緩步的走出一名少年書生。
這書生大約隻有二十歲出頭,穿一件寶藍色的儒衫,舉止雖很斯文,眉宇間卻透露出精幹之色。
他好像已在茶棚内坐了很久,又像是專為等候這輛馬車而來,但馬車由棚前駛過,他卻沒有現身招呼。
直到車已去遠,他才施施然踱出茶棚,低着頭,仿佛在地上尋覓什麼失落的東西。
突然,他眼中一亮,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塊晶瑩透明的琉璃碎片。
那琉璃片隻有指甲般大小,看來雖然光亮剔透,卻不是什麼值錢之物。
但書生卻如獲至寶,緊緊握在手裡,臉上且浮現出欣喜的笑容,目注馬車遠去的影子,哺哺自語道:“果然不出所料!”
随即邁開大步,循着車迹遍了下去。
馬車轉入一條往北的岔道,忽然加快了速度。
行約十餘裡,突又折而向酉,再行數裡,又轉向西北方,一路經過的。
都是偏僻小路。
近午時分,抵達一處三岔路口左首是條泥濘小路,通往河邊;右首的車道,筆直向北。
路旁有座茅草亭子,亭内設着茶桶,桶上漆着“奉茶”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