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
她無力地推開他,舔舔蒼白如紙的嘴唇,大叫一聲,以讓人吃驚的力氣掙脫埃勒裡的掌握,跑走了。
大夥兒聽見她磕磕絆絆地跑上樓,然後是一個碰門聲。
“她病了。
諾拉生病了!”
“諾拉——你在哪兒?”
“誰打個電話叫威洛比醫生來!”
埃勒裡和吉姆一同上樓。
吉姆像發狂了一樣四處找尋諾拉;但埃勒裡已去敲浴室的門。
“諾拉!”吉姆大叫。
“開門!你怎麼了?”
帕特麗夏随後也來了,然後是其他人。
“威洛比醫生馬上來,”洛拉說,“她在哪兒?你們男人都走開!”
“她瘋了嗎?”羅斯瑪麗喘着氣問。
“把門拉開!”帕特麗夏命令。
“埃勒裡,把門搞開!吉姆、爸!幫幫他!”
“吉姆,走開,”埃勒裡說。
“你這可惡的家夥!”
第一個沖撞之後,諾拉便在裡面尖叫起來:
“誰要進來,我就——我就……不要進來!”
荷米歐妮像一隻病豬哼哼着,約翰·F.一直說:“好了,荷米歐妮,好了,荷米歐妮,好了,荷米歐妮……”
撞第三次,浴室門開了。
埃勒裡沖進去,撲到諾拉身邊。
諾拉正彎腰在洗臉盆前,全身無力地顫抖着,面色如土,一大勺、一大勺地吞下鎂乳瀉藥;然後轉身,給埃勒裡一個奇異但含着勝利的一瞥之後,便頹然昏倒在他的臂彎中。
後來她在床上醒過來時,一看場面便說:
“我覺得我像——像動物園中的一隻動物!媽,拜托——叫他們都出去!”
大夥兒都出去,隻留下萊特夫人和吉姆。
埃勒裡在樓梯口聽見諾拉喘着氣,講出來的話幾乎堆疊在一起。
“不,不,不!我不要他!我不要見他!”
“但是親愛的,”荷米歐妮邊哭邊說,“威洛比醫生——是他把你接到這個世界來的呀——”
“如果那——那隻老山羊走近我,”諾拉尖叫,“我就拼了!我就自殺!我就跳樓!”
“諾拉!”吉姆痛苦地叫。
“出去!媽,你也一樣!”
帕特麗夏和洛拉到卧房門口急急地叫着她們的媽媽。
“媽,她現在正歇斯底裡,讓她自己一個人——等會兒就會平靜下來了。
”
荷米歐妮随吉姆輕手輕腳走出卧房。
吉姆兩眼發紅,表情似乎大惑不解。
大家聽見諾拉在房内嘔吐,然後是哭泣。
威洛比醫生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約翰·F.對他說事情搞錯了,所以請他回去。
埃勒裡輕輕關上房門。
但在打開電燈前,他便知道房内另外有人。
他伸手按開關的同時問:
“帕特麗夏?”
帕特麗夏蜷曲着躺在他床上。
枕頭上靠近她臉龐的地方有一片濕漬。
“我一直在等你。
”帕特麗夏的眼睛因為突然受光而眨了眨。
“現在幾點了?”
“午夜剛過。
”埃勒裡關掉電燈,在她身旁坐下。
“諾拉後來怎麼樣了?”
“她說她沒事了。
我猜她會好起來的。
”帕特麗夏沉默了一會兒。
“你消失到哪兒去了?”
“我找埃德·霍奇基斯開車送我到康海文。
”
“康海文!在七十五英裡外呢。
”帕特麗夏驚坐起來。
“埃勒裡,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拿諾拉盤子中的食物去一個化學實驗室。
我發現康海文有個不錯的實驗室,所以就……”他停了停。
“正如你說的,它距離萊特鎮七十五英裡。
”
“你有沒有……他們有沒有……”
“他們沒發現什麼。
”
“所以可能……”
埃勒裡離開床鋪,在黑暗中來回踱步。
“什麼都有可能,雞尾酒……湯、開胃小菜……實行起來很困難,我原來就知道不會成功的。
不管她在什麼東西裡吃到,總是在食物或飲料中。
那是砒霜,她有全部中毒症狀。
幸運的是,她還想得起來喝鎂乳——鎂乳是砒霜中毒的緊急解毒劑。
”
“今天是……感恩節,”帕特麗夏僵僵地說。
“吉姆寫給羅斯瑪麗的信,日期是十一月二十八日……就是今天。
‘我妻子病了’——我妻子病了,埃勒裡!”
“哎,帕特麗夏,你的表現一直很好的……這可能是巧合。
”
“你這麼認為?
“也可能是突發的消化不良。
諾拉心裡慌,因為她看過信,也見到‘毒物學’中有關砒霜的那一段——所以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
“是——”
“我們的想象力可能跑得太遠了。
無論如何,我們還有時間,既然行為有個模式,這隻是開始而已。
”
“是——”
“帕特麗夏,我向你保證,諾拉不會死。
”
“哦,埃勒裡。
”她在黑暗中走向他,把臉貼在他外套上。
“我真高興有你在這兒……”
“在你爸爸拿着槍來找我之前,”奎因先生溫柔地說,“你快離開我的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