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理由中最大的,一個英雄式的、史詩般悲壯的理由。
不知道你們想到沒有,那會是什麼理由。
”
帕特麗夏和卡特對視一眼,然後盯着埃勒裡。
“我猜你們不知道,”奎因先生歎道,“真相簡單得離譜,我們可以看穿它,好像看穿一片玻璃。
這是二加二、或是二減一那種問題,但它卻是最困難的一種計算。
”
奎因先生的肩膀上方突然冒出一塊鮮血顔色的東西,他們仔細看,原來是安德森先生美妙的鼻子。
“喔,人生,悲傷的時間長久,快樂的日子卻短暫!”安德森凄慘地說。
“朋友,注意古人的智慧……我想你們一定奇怪,我這個可憐的家夥,在天賜的今天,怎麼有人給了我一大把錢。
唔,他們說,我是典型的懶惰蟲,但我的船今天靠港了。
快樂的日子短呀!”
說着,顫巍巍地想去拿帕特麗夏的杯子。
“安迪,你怎麼不去那邊角落閉上嘴巴?”卡特喝道。
“先生,”安德森先生拿着帕特麗夏的杯子走開,說:“構成我生命的沙粒有限;我必需待在這裡,我生命必将終止在這裡。
”
他在他桌子邊坐下,迅速喝下飲料。
“埃勒裡,你别停下來!”帕特麗夏說。
“你們兩個人準備好要聽真相了嗎?”
帕特麗夏注視卡特,卡特也注視帕特麗夏。
他伸手到桌子對面,握住帕特麗夏的手。
“快說吧,”卡特說。
奎因先生點頭。
“現在隻剩一個問題要解答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到底是誰毒死了羅斯瑪麗?不利于吉姆的論據是顯示,隻有他有機會,隻有他有動機,隻有他掌握着雞尾酒的分發,因此隻有他可以确定将下毒的雞尾酒送給要殺害的對象。
不但這樣,卡特,你還證明了,吉姆曾購買老鼠藥,所以他有可能把砒霜倒進了那杯緻命的雞尾酒裡。
這一切都合理,而且真的無法辯駁——假如吉姆真的有意毒殺諾拉,真的有意把雞尾酒拿給她的話。
可是,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吉姆根本從來沒有想要殺害諾拉!打一開始,真正的犧牲對象就是羅斯瑪麗,而且隻有羅斯瑪麗!
“所以,我不得不重新調整我大腦裡的雙筒望遠鏡。
在我知道了羅斯瑪麗才是預期的被害人以後,那個以為諾拉是被害人而起訴吉姆的論據,是不是仍然成立?晤,吉姆當然還是有機會下毒;而且如果羅斯瑪麗是預期的被害人,他的加害動機隻有更強;另外,他也還是有砒霜可以使用。
但是——如果羅斯瑪麗是預期的被害人,吉姆是否仍掌握着那杯緻命雞尾酒的分發機會?要記住,後來發現有毒的那杯雞尾酒,他本來是拿給諾拉的……他可能事先确定那杯有毒的雞尾酒最後會給羅斯瑪麗拿到嗎?
“不能!”埃勒裡叫道,他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像一把刀。
“沒錯,在那之前他拿了一杯最後一次調制的雞尾酒給羅斯瑪麗,但開始那一杯沒有毒。
最後那一巡雞尾酒當中,隻有諾拉的雞尾酒有毒——就是毒害帶拉和羅斯瑪麗的那一杯,裡面有砒霜的那一杯!假如吉姆在給諾拉的酒裡下毒,他怎麼可能知道最後羅斯瑪麗會喝下它?
“他不可能知道。
那是他做夢都不可能想到的事,不論他怎樣想象、怎樣計劃、或怎樣算計,都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
事實上,你們可以回想,羅斯瑪麗喝下諾拉的雞尾酒時,吉姆不在起居室,因此,我這個到處遊走的腦子就必須問了:既然吉姆不能确保羅斯瑪麗喝到有毒的雞尾酒,那麼,誰能确保?”
卡特·布雷德福和帕特麗夏·萊特都用力撐着桌邊,安靜,僵直,屏住了呼吸。
埃勒裡聳聳肩說:
“于是馬上——,馬上。
難以置信,而且教人難受,但它是唯一可能的真相。
二減一等于一。
隻有一個……隻有一個人有機會給那杯雞尾酒下毒,因為隻有另外那個人在羅斯瑪麗拿到它之前掌握着它!隻有另外那個人有動機殺死羅斯瑪麗,而且可能利用吉姆并無惡意地買來——可能是聽了什麼人的建議——隻是想用來殺死老鼠的老鼠藥,去殺人……記得嗎?吉姆第一次去邁倫·加柏克的藥店買了快克之後不久,又回藥店再買一罐,他跟加柏克說,忘了把第一罐放哪兒去了。
現在知道了這些事之後,你們猜第一罐到哪兒去了?這不是很明顯,那罐快克根本不是忘了放在哪兒了,而是被和吉姆住同一棟屋子,而懷有動機殺害羅斯瑪麗的另外那個人偷去藏起來了!”
奎因先生瞥一眼帕特麗夏·萊特後立刻閉上眼睛,好像眼睛痛似的。
然後他把香煙塞入嘴角,從牙縫裡說道:
“隻有除夕那天,把雞尾酒拿給羅斯瑪麗的人,才可能是那個人。
”
卡特·布雷德福一再地舔着嘴唇。
帕特麗夏像是凍住了。
“帕特麗夏,我很抱歉,”埃勒裡睜開眼睛說。
“我非常、非常地的抱歉。
可是,這個真相和死亡本身一樣合乎邏輯。
而且為了給你們兩個人一次機會,我必須把真相告訴你們。
”
帕特麗夏昏沉沉地說:
“不是諾拉。
噢,不是諾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