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一到五周時間内,兇手未曾進過弗蘭奇寓所……我們已經能确定,兇手看到了桌上的五本書。
因為在檢查并修複被治污的書檔時,他不可能不注意到這五本書——他意識到這五本書關系重大,他驚恐萬分——
“實際上,”埃勒裡迅速地說道,“我們輕易就能推斷出,兇手看到桌上這些鐵證如山的書後,立刻偷偷地溜到了樓下的圖書部。
他打着手電尋找第六本書,想看看它是不是也被人動了手腳。
當然,他發現書不見了,這一重大發現使他意識到,必須趕緊通知同夥,讓他們收手。
我相信,這一合理推測很快就将得到更加肯定的證實!”
說到這兒,他突然停住了。
他掏出手帕抹抹額頭上的汗,又心不在焉地擦了擦夾鼻眼鏡的鏡片。
這一次,聽衆中有人輕聲交談起來,起初的竊竊私語不一會兒便壯大成了興奮的議論。
埃勒裡舉起一隻手,示意衆人保持肅靜,嘈雜聲嘎然而止。
“為了使整個分析有一圓滿結局,”他重新戴上眼鏡,繼續說道,“現在,我将開始談談每個人的情況,這可能會令諸位不快,因為,我打算以此次分析中确立的尺度為标準,逐一評估你們中的每一位!”
屋裡頓時響起一片喧嘩之聲,有人怒氣沖沖,有人憤憤然,有人茫然不解,有人不自在地強調着個人利益問題。
埃勒裡聳聳肩,轉向韋爾斯警督。
警督看着聽衆席上的芸芸衆生,果斷地判道:“就這麼辦吧!”嘈雜之聲漸小,最終化成了一片低聲的抱怨。
埃勒裡轉向聽衆,臉上挂着一絲隐約的微笑。
“說實在的,”他說道,“最精彩的一幕還在後面呢。
所以,你們每一位——或許我該說差不多每一位?——都沒有理由表示不滿。
不管怎樣,咱們還是開始這場有趣的釋嫌遊戲吧。
”
“按照我的第一個标準——兇手是位男性這一事實——”他說道,“我們可以立刻将瑪麗安·弗蘭奇小姐、伯尼斯·卡莫迪小姐和科尼利厄斯·佐思夫人排除在外,即便是智力訓練,結果也會是這樣的。
“第二個标準是:這個男人是單獨作案的。
按照這個标準,我們無法确定兇手的真實身份,因此,我們轉向第三、第四個标準,即這位男性兇手和商店有關系,而且在過去的五周内,從未來過寓所。
“我們的首位審查對象,是塞洛斯·弗蘭奇先生。
”埃勒裡漫不經心地朝虛弱的老富翁欠了欠身。
“弗蘭奇先生當然和這個店有關系,另外,從體力方面考慮,他也有作案的可能。
不久前,我還曾私下演示過這麼一個可能性:弗蘭奇先生買通了惠特尼家的司機,讓他在周一夜裡開車把他送回紐約市并對此事守口如瓶。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完全來得及趕回商店,從貨倉口溜進樓裡。
周一晚上,弗蘭奇先生在格雷特耐克,住在惠特尼家中。
9點時,他稱身體有些不适,早早回房休息了。
除司機外,沒人再見過他。
“不過——”弗蘭奇氣得臉色發紫,埃勒裡沖他微微一笑——“在過去的五周内,弗蘭奇先生肯定到過這間屋子——實際上,年複一年,日複一日,他天天都在這兒。
如果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弗蘭奇先生,您不用擔心,因為另一個理由已從心理角度表明,您不是兇手。
這個理由,我目前仍無意公開。
”
老弗蘭奇松了口氣,一絲淡淡的笑意爬上了他那顫抖着的嘴角。
瑪麗安握緊了他的手。
“現在,”埃勒裡緊接着說道,“輪到約翰·格雷先生了。
他是這對在案書擋的饋贈者,也是弗蘭奇家的老朋友。
格雷先生,”他莊重地對衣冠楚楚的老董事說道,“出于幾方面的原因,您已不在嫌疑人之列了。
盡管您作為董事,和商店有着非常重要的聯系,而且您周二早上不在店中,這也極為引為注目,但在過去的五周内,您也曾頻繁出入這套寓所。
實際上,上周五,您大概還來這兒開過會吧。
您出具了周一晚上不在犯罪現場的證詞。
我們查證後發現,這份證詞的說服力甚至超乎您本人的預料。
因為旅館的夜班員證實,周一夜裡11點40您确實在和他聊天,這已經表明您不可能去商店。
不僅如此,另一位您不認識的人——他和您同住一家旅館——看見您在11點45分時進了自己的房間……即便他沒看見您,我們也不會真的認為您有罪,因為我們相信,您那位夜班員朋友絕對是個老實人。
就像在弗蘭奇先生的事例中一樣,實際上,我們也相信惠特尼先生的司機是不會撒謊的。
我說他被收買了,這隻是一種可能性,雖然不合适,但絕對是有可能的。
”
格雷奇怪地歎了口氣。
他将手插入衣兜裡,向椅背上靠去。
埃勒裡轉向滿臉通紅、神色緊張的科利尼爾斯·佐恩。
這位董事正擺弄着他的表鍊。
“佐恩先生,您的證詞缺乏說服力,而且佐思夫人做了僞證,所以,您有可能就是兇手。
不過,盡管您作為一位高級主管人員和店裡有着密切的聯系,但數月以來,您至少每周都要進一次這屋。
而且,按照我前面曾提到過的那個理由,從心理角度看,您和弗蘭奇先生、格雷先生一樣,也不是兇手。
”
“馬奇本克思先生,”埃勒裡轉向死者肥胖的兄長,他正頹喪地靠在椅子上。
“您自稱駕車去了長島,并在利特爾耐克的私宅中過了夜。
但沒人見過您,您找不到證人,所以,您完全有可能及時趕回城裡,潛入商店,行兇殺人。
不過,您真的沒必要發那麼大的火——按照我那個神秘的理由,你也是清白的。
另外,您和佐恩先生一樣,定期來這兒參加董事會議,這一點就已經将您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
”
“特拉斯克先生——”埃勒裡的語氣稍稍有些嚴厲——“盡管從周一晚上到周二早上您一直醉醺醺地在街上浪蕩——”特拉斯克沮喪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懶洋洋的詫異——“但按照我們的度量标準及那個未公開的理由,您也是清白的。
”
埃勒裡稍作停頓,沉思的目光駐留在文森特·卡莫迪身上。
古董商黝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卡莫迪先生,我們應該向您道歉,同時也對您的不幸表示真摯的同情。
您和商店無瓜葛,所以,您完全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内。
盡管您夜訪康涅狄格州的故事無人作證,而且還可能是杜撰的,但如果是您殺了人,您根本不用把弗蘭奇夫人的屍體藏到樓下的櫥窗裡,因為第二天早上9點時,您可以毫無顧忌地離開商店,根本不必擔心會有人注意到您不在。
您根本就不是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