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黑特?”
“沒有。
我對他所知甚少,而且我對他的事,主要都是從芭——黑特小姐那裡聽來的。
”
“記得,記得。
很可怕的一件事,那天下午我回來的時候,房子裡一片混亂,我當然也十分震驚。
”
“你和卡比安小姐有多熟?”
皮瑞的聲音昂揚起來,眼睛也亮起來,“相當熟,先生。
相當熟!整個來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當然,我對她的興趣純然是客觀性的——她是個很特殊的教育課題,我相信,她已經學會認識我信任我。
”
雷恩一臉深思熟慮,“你剛才說你對科學沒有興趣,皮瑞先生。
那麼,我假定,你沒有太多科學方面的學問。
你對,譬如說,病理學,并不熟悉?”
薩姆和布魯諾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但是皮瑞确定地點頭,“我很清楚你想知道什麼。
你的理論,我猜,認為黑特家族的血統一定有一些根本上的病理問題,才會導緻他們的錯亂行為?”
“太好了,皮瑞先生!”雷恩微笑,“你同意我的看法嗎?”
皮瑞生硬地說:“我既不是醫生,也不是心理學家,他們——不正常,我承認,但我就隻能說這麼多。
”
薩姆兩腳一提站起來,“我們把這檔事解決了吧,你怎麼得到這個工作的?”
“康拉德·黑特先生登廣告請一個家教,我和一些人一起來應征,很僥幸被錄取了。
”
“哦,那麼你有介紹信?”
“是,”皮瑞回答,“是,是,當然。
”
“信還在嗎?”
“是……是的。
”
“我要看看。
”
皮瑞眨一下眼睛,然後起身迅速走出圖書室。
“有影子了,”門剛在皮瑞身後關上,巡官便說道,“終于有了大突破。
就要揭曉了,布魯諾!”
“到底在講什麼,巡官?”雷恩微笑着問,“你是說皮瑞?除了一些顯然的戀愛迹象,我承認我看不出——”
“不,我不是指皮瑞,等着瞧。
”
皮瑞帶着一隻長信封回來,巡官從封裡抽出一張厚信紙,很快地讀一下。
那是一簡短的推薦函,說明艾德格·皮瑞先生是簽名者的子女盡職的私人教師,他并非因不稱職而離職,簽名者的姓名是詹姆斯·裡傑特,底下有一個公園大道的地址。
“好。
”薩有點心不在焉地說,并把信還給皮瑞,“留着随時接受調閱,皮瑞先生,今天到此為止。
”
皮瑞松了一口氣,把信塞進口袋,快步離開圖書室。
“現在,”巡官摩擦着兩隻大手掌說:“現在開始進入重點。
”他走去門邊,“皮克森!叫康拉德·黑特過來。
”
所有冗長的對話,所有枝節的問題,所有的疑雲、謎題和不确定,似乎都指向這一點。
事實上,答案并非如此,但是情況疑似如此,随着薩姆巡官語氣裡夾帶的興奮,連哲瑞·雷恩先生都覺得心跳加快起來。
總之,對黑特家男主人的訊問,開始的時候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兩樣。
康拉德·黑特安靜地走進來——這是個高大、心神不甯的人,五官粗犷,線條深刻。
他看起來故作鎮定,走路小心翼翼,像盲人置身險境,頭擡得直挺挺的,像小兒麻痹患者一樣不自然,額頭油光汗濕。
然而,他剛要坐下來,和平的假相就被擊得粉碎。
圖書室的門砰一聲大開,走廊上有格鬥聲,傑奇·黑特又蹦又跳地跑進來,吆喝着小男孩自以為是印第安人式的呼号,弟弟比利的瘦小身子在前面被他追趕。
傑奇肮髒的右手抓着一把玩具戰斧,比利兩隻手被緊緊地——雖然亂七八糟地——綁在他驕傲挺直的背後。
薩姆巡官瞠目結舌。
這陣旋風在他們腳下亂轉。
一臉倦容、苦惱不堪的瑪莎·黑特,随在兩個孩子之後沖進圖書室。
三個人對房間裡的人都視而不見,她在雷恩座椅背後逮到傑奇,用力一巴掌就摔在傑奇臉上。
小男生放掉手上的戰斧,他原來拿那把戰斧對着小比利的頭亂砍,十分危險,他頭往後一仰,開始大聲号啕。
“傑奇!壞孩子!”她刺耳地叫罵,“怎麼和比利那種玩法,看我教訓你!”
比利立刻放聲大哭。
“好了,我的天。
”巡官咆哮,“你能不能好好照管你的孩子,黑特太太?不要讓他們進來這裡!”
管家阿布寇太太氣喘籲籲地尾随而入。
倒黴的刑警霍肯跟在後面跌跌撞撞地進來。
傑奇在衆人湧上擒拿他之前,早就一眼看清局勢,他簡直不亦樂乎地猛踢霍肯的腿,一時之間,隻見他手腳橫飛、面紅耳赤。
康拉德·黑特半坐半起,自制力全失,失神的眼睛燃起一片仇恨。
“把那些死小鬼通通帶出去,你這笨蛋!”他語音顫抖地對他妻子說。
她吃了一驚,放掉比利的手,臉紅到耳根上,回過神來,驚恐不已的眼睛張望四周。
阿布寇和霍肯兀自把兩個小孩弄出房間。
檢察官用激動發抖的手點起一根香煙,邊說,“希望千萬不要再來一次……巡官,最好讓黑特太太留下來。
”
薩姆面露猶豫,雷恩出人意料地站起來,眼中帶着憐憫。
“這邊請,黑特太太。
”他溫和地說,“坐下,平靜一下情緒,不必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親愛的。
”
她移身入座,臉上全無血色,注視着她丈夫冰冷的側影。
康拉德似乎後悔自己的沖動,他低下頭,喃喃自語。
雷恩悄悄地退避角落。
他們立刻得到一件很有價值的情報。
先生和太太兩人都曾注意,前一晚曼陀林琴還放在玻璃箱裡。
康拉德更提出一個重要的事實:過午夜,精确的時間是清晨一點半,他才回到家,他曾經到樓下圖書室弄一杯睡前酒。
“這裡有個種類齊全的酒櫃。
”他鎮靜地說,指指旁邊的一座酒櫃。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注意到玻璃箱裡的曼陀林琴,和往昔數個月沒有兩樣地立在那裡。
薩姆巡官滿意地點頭。
“很好,”他對布魯諾發表議論,“這對解釋案子的布陳很有幫助,無論是誰把曼陀林琴從玻璃箱裡取出來,很可能也是在犯案之前沒多久才做的。
你昨天晚上在哪裡,黑特先生?”
“哦。
”他回答,“出去了,去談生意。
”
瑪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