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就受不了壓力而把真相全盤抖出。
當然,小孩子不可能因為暴力威脅而三緘其口,但這似乎也說不太通,小孩子是最直率的了,而且從傑奇的一般行為看來,他不是那種會受恐懼脅迫的孩子。
”
“我對這點沒有意見。
”巡官咕哝。
“當然沒有,”雷恩微笑,“現在即使假設有個成人利用這個男孩子做工具,在執行策略上仍有一些顯然矛盾的所在,是成人不可能允諾的——成人絕對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這些做法,我會在待會兒說明,處處指出這是出于一個孩童,而非成熟的心靈。
基于這些矛盾,我抛棄了有個成人在指揮傑奇行動的理論。
然而,我仍舊無法相信,這計策不是大人肇始的結果,所以面對一個這樣的問題:如何可能由一名成人策劃,由一名小孩實行——而他們兩人之間卻沒有共犯的關系?這隻有一個可能的答案——亦即我兩項解釋中的另一項——這個小孩根據一部由大人創作的計劃行動,而那位大人完全不知道這個小孩子在跟随他的計劃(否則他應該會馬上向警方透露)。
”
“所以那就是你如何追到那部大綱的由來。
”檢察官沉思着說。
“是,此時我覺得自己找對了方向。
有沒有什麼線索指出誰是那部策略的成人創作者?有,其一,對毒藥能運用自如。
這當然指向這群人裡的化學家,約克·黑特;另外一點,芭芭拉·黑特在早先的證詞中提到,她父親曾經嘗試小說寫作。
我回想起來,怵目驚心,小說!然後,還有秘魯香油,隻有約克·黑特一個人用這個東西……所有的征兆都指向他,不管他是死是活。
”
雷恩歎口氣,伸了伸臂膀,“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說,我有兩條必須偵查的線索,巡官——而你顯得十分訝異?第一條是我曾經描述的香草氣味;第二條,就是我為了追究那部成人寫的策略去拜訪芭芭拉·黑特,從她那裡,我很高興發現,我對約克曾經緻力寫一部偵探小說的臆測是正确的。
處理犯罪的小說就是偵探小說,我知道一定是這種小說。
除了黑特曾經說他在做大綱以外,芭芭拉對之一無所知。
這麼說來,有可能存在這樣一部大綱!我相信,約克·黑特基于創作小說的意圖,至少曾經策劃一個謀殺策略的大綱;沒有料到在他死後,卻給小傑奇提供一個活生生的犯罪藍圖。
“傑奇依照大綱行事。
他會不會把大綱銷毀了?不太可能,按照兒童心理,他把它藏起來的可能性大于把它銷毀,至少,仍是值得動手尋找。
如果他把它藏起來了,可能藏在哪裡?當然是在房子裡的某處。
然而房子早就被搜查過了。
并沒發現類似的東西。
此外,我覺得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子——在這種喜好海盜、牛仔和印第安、流血暴力武打和惡魔與正義搏鬥的年紀——一定會選一個非常浪漫的地點來藏這部大綱。
我事先已經發現這孩子進入實驗室的方法——經由煙囪和壁爐。
我猜測這個相當浪漫的入口,同時也可以成為一個同等注意的大綱藏匿點,既然這似乎是一個很可能的地點,我便去搜索煙囪和壁爐的内部,發現在磚砌的隔牆上方,有一塊松動的磚塊,磚塊後面藏了大綱。
這算起來也是合乎道理的,傑奇确信别人都不曉得這個出入兩個房間的奇妙辦法,把大綱藏在那裡,可以保證大綱不會被人發現。
“就煙囪這件事來講,無疑這個孩子——頑皮搗蛋,乖張倔強,不服尊長——隻因為他的妖魔奶奶禁止他去實驗室,所以他就搜遍了房子上下,刻意去找一個能夠如願以償的進口。
正如一般兒童有時也會找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物,傑奇一定曾經在卧室這邊的壁爐探查搜索過,他看到那堵牆并非整個封到頂,就爬到那上頭,由此發現不必用門就可以進實驗室。
然後他一定在實驗室裡東看西查,從檔案櫃我們發現空空如也的那個夾子裡,我猜,找到黑特自殺之前放在那裡的手稿。
一段時間之後,可能就在他決定要把虛構的罪案付諸實行的時候,他把煙囪裡那塊磚頭弄松——也可能本來就是松的,他隻是趁便利用把它當做藏物點……還有一件事:記住,從發現大綱到第一次下毒,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去思忖那部引人入勝的謀殺計劃,拼出艱深的字眼,了解其中的要旨,雖然無疑沒讀懂一半,可是也到足以明了如何行動的程度。
因此,記住,發現大綱是在第一次下毒之前,然而是在約克·黑特死亡以後。
”
“隻不過是個小孩子,”巡官喃喃自語,“所有那……”他搖頭,“我——媽的,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
“那就洗耳恭聽好了!”布魯諾粗暴地說,“繼續吧,雷恩先生。
”
“回到大綱本身,”雷恩繼續說,此時他已無笑容,“當我找到的時候,我不能把它拿走,傑奇會發現大綱不見了,而且我要讓他以為自己是個了不起的成功策上。
所以我當場抄了一份,把原件放回去,我還找到一個裝滿白色液體的試管,我知道一定是毒藥,為了安全起見,我用牛奶取代——還有一個理由,等你們讀了稿子本身就會一目了然。
”
旁邊的草地上有一件舊夾克,雷恩伸手把它拿過來。
“我已經随身攜帶好幾個星期了,”他平靜地說,“一部引人入勝的文件,我想在我繼續之前,你們兩位先把它讀一遍。
”
他從那個夾克口袋裡拿出鉛筆譽抄的約克·黑特的大綱,交給布魯諾。
兩位訪客求知若渴地一起閱讀,雷恩沉默地等他們讀完。
當他們同樣沉默地把大綱交還時,兩張臉上都有恍然領悟的神情。
“剛才我說,”雷恩把抄本小心放回以後,接着說,“在執行這個其實說起來算計老練的策略時,有一些很明顯幼稚的矛盾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