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取琴。
如果他不是這一家的成員,他無法從樓下進屋,因為所有的門窗都上了鎖,因此他必須,比方說從防火梯先爬進二樓,或者,類似的,從防火梯爬上屋頂,再從煙囪進去。
無論如何,到樓下取曼陀林琴這趟路都是免不了的……”
“這有道理,”布魯諾承認,“但是假設那是家裡的成員,他從外面晚歸,在上樓的時候順道拿起曼陀林琴呢?有幾個人晚回來,你知道。
”
“很好,”雷恩微笑,“假設是其中一名晚歸的人,在上樓的路上取了曼陀林琴?那豈不明白地顯示是有計劃,有預設的目的,是刻意想好要使用曼陀林琴?”
“好吧,”薩姆說,“繼續講。
”
“所以兇手是心懷目的,刻意把曼陀林琴帶進卧室裡的。
有可能為了什麼目的呢,先生們?我們來分析清楚。
”
“第一,這把老舊的曼陀林琴可能是因其固有的目的被帶進卧房,也就是說,被當做一把樂器的原有目的來使用……”巡官嗤嗤竊笑,布魯諾搖頭。
“自然,這太可笑了,連讨論都不必讨論。
”
“第二,可能是為了制造假相,當做刻意栽贓某人的假線索,而把它帶進卧房。
但是要栽贓誰?沒有别人,那就是琴的擁有人,約克·黑特。
但是約克·黑特已經死了。
所以我們的第二個推測也是錯的。
”
“且慢,且慢,”巡官緩緩地說,“别這麼快。
雖然約克·黑特死了,無論兇手是誰,他有可能對這點并不确定,或者,假設他确定約克·黑特死了,他企圖使我們相信約克·黑特并沒死,因為屍體指認的狀況并不完全令人滿意。
這樣你怎麼說?”
“我說精彩,巡官,”雷恩嗆笑,“真是既複雜又天才的想法。
可是我相信連那最細微的可能性我都能将之駁倒。
就陰謀者來說,這是很愚蠢的舉動,因為下列兩點理由:其一,如果他要使警方疑惑,以為約克·黑特還活着,是他無意間把自己的曼陀林琴留在自己犯案的現場,那麼這場騙術必須要能讓警方接受。
但是警方會相信黑特留下一個如此明顯指控他自己的線索嗎?當然不會,他絕對不可能留下如此明顯指控他自己的線索,當然警方也會明白這是作假,不是可靠的線索。
其二,為什麼用曼陀林琴這麼奇異的東西?這是一樣最不可能和血案聯想在一起的東西。
警方已經知道黑特絕不可能把他自己的——而且奇特的——私人物品留在他犯罪的現場,所以會推想那是别人留下來栽贓黑特的,因此陰謀者的目的就被擊垮了。
“不,巡官,我們的兇手心裡沒有這麼隐晦的目的。
使用曼陀林琴這個奇異的工具,全然與兇手自己的策略有關。
”
“繼續講,雷恩先生,”檢察官厭煩地瞪他同事一眼,“薩姆,你的想法真是再可笑不過了!”
“不要責怪巡官,布魯諾先生,”雷恩說,“他提出微渺的可能性,或甚至不可能性,是完全正确的。
邏輯不同常理,立自成一個世界。
”
“所以,如果帶曼陀林琴到卧室裡不是要當樂器使用,也不是要當做指向約克·黑特的假線索,那麼兇手還可能有什麼其他預想的目的?除了剩下來唯一合理的動機,你們還能找出其他的嗎?那就是,作為武器使用。
”
“什麼古怪武器,”薩姆叨念着說,“那從一開始就讓我想不通。
”
“不怪你,巡官,”雷恩歎氣,“難怪你會這麼想或提出這樣的問題。
如你所說,那确實是一個奇怪的武器,等我們掀開這件案子的謎底……”他停下來,莫名的愁雲籠罩他的雙眸,然後他坐得更加挺直,用深沉的聲音接着說,“既然此刻我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讓我們暫且把它忘在一邊。
但是無論理由是什麼,可以确定的是,這把曼陀林琴帶進房間是要當做武器使用,就眼前來說,那是我們的核心考慮。
”
“當然,”布魯諾疲憊地說,“如你所言,如果把曼陀林琴帶進來是要當武器使用,那麼從一開始它的目的就是攻擊性的;也就是說,它是要被拿來當做攻擊或謀殺的兇器。
”
“那可不一定,”雷恩還不及回答,薩姆就大聲搶着說,“你怎麼知道它是要被拿來當攻擊的武器?你怎麼知道它不是要被拿來當防禦的武器——也許兇手根本沒有殺害老巫婆的意圖,帶着曼陀林琴隻是以防萬一?”
“這也沒錯。
”布魯諾喃喃應道。
“不,”雷恩說,“那就錯了。
聽着!巡官,假設如你所說,兇手隻是預防在給水果下毒時,有必要迫使黑特太太甚至露易莎噤聲的可能性;亦即是說,原本的目的不是攻擊,而是防禦。
現在我們知道襲擊者對房間非常熟悉,而房間裡至少有半打的東西可以拿來當武器使用——像吊在壁爐的鐵火鉗,事實上,受害人的床邊桌上就有兩個很沉重的書擋——這些當中任何一樣都比相較之下輕微的曼陀林琴更能造成有效的打擊。
現在,如果兇手在他計劃下的犯罪現場,有唾手可得而且甚至效果更好的武器,卻還特意跑一趟樓下去取一個純粹隻具臆想效用的武器,那他豈不毫無理由地自找麻煩。
”
“由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