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則甚!哼,真在我老人家面前丢人現眼,店家!點燈!”
須臾,一支牛油巨燭重又燃亮,火光乍閃中,桂玲玲發出一聲尖銳驚叫。
原來獐頭鼠目漢子雙耳被削,血流滿面,昏死在地。
四黑衣人隻王姓老者一臂斷除,穴道被點,倚壁而靠,面色蒼白汗流如雨,痛極神昏。
其餘三黑衣人均倒卧在血泊中,頭顱劈落滾在鄰桌底下。
快!委實快,俄頃之間三死二傷,店外與那張木桌距離少說也有三丈,一進一退,尚需飄越兩張桌面,拿捏之準,出刀之快,令人不禁目駭神搖。
店主吓得面無人色,手足冰冷,不知所措。
蓬首垢面老者與佩劍少年仍一杯在手,安詳進食,仿佛片刻之前未曾發生過此事一般。
桂婆子雙眉微皺,道:“玲兒,你有無看清華星隆進來揮刀出
手。
”
桂玲玲雖與其母一般心狠手辣,卻從未曾目睹過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面,臉上餘悸猶存,聞盲颔首答道:“未曾!”
桂婆子冷笑道:“我老婆子就不信世上竟有如此的刀法?”
蓬首垢面老者喃喃自語道:“你不是親眼瞧見了麼?還說不信。
”
桂婆子大怒,喝道:“誰和你說話!”霍地立起。
蓬首垢面老者,回過頭來淡淡一笑道:“我老人家與這位小夥子說話,誰又惹了你?”
說着重又回過面去,沖着佩劍少年一笑,道:“小夥子,你說是不是?”
佩劍少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笑時齒白如貝,神态迷人。
桂玲玲瞧在眼中,芳心不禁一蕩,忙瞪了桂婆子一眼,嗔道:“娘,此時此地怎可節外生枝。
”桂婆子哼了一聲坐了下去。
這時斷臂王姓老者似喘過一口氣來,斷臂仍自鮮血溢流,隻見他怒哼一聲,強自站好,以完好的右臂自點三處穴道止住了溢血,取出三顆黑色丹丸吞下後接着拿出一錠白銀,道:“店家,有勞請人将老朽同伴三人埋掉,這錠白銀留作購買棺木之資!”
盲畢,把紋銀放在桌上,一把抓起獐頭鼠目漢子,邁開大步離店而去。
蓬首垢面老者呵呵一笑道:“我老人家酒足飯飽,熱鬧也瞧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語落人出,一閃而杳。
桂婆子向桂玲玲打了眼色,示意其女追蹤而去。
桂玲玲意似不願.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店外。
桂婆子緩級立起,望了佩劍少年一眼,張口欲言,忽聞得店外傳來桂玲玲一聲驚呼,面色倏變,鸠杖一頓,疾如離弦之弩般射出店外。
隻見桂玲玲立在街口,面無人色。
桂婆子道:“玲兒,你是怎麼了?”
桂玲玲顫聲道:“娘,女兒身旁所帶的暗器怎麼不見了?”
“胡說!”桂婆子怒道:“如此重要之物怎可遺失。
”
但,桂婆子伸手向自己的腰旁一摸,竟然兩囊“白眉催心芒”“蜂尾針”亦不冀而飛,母女二人不禁駭然,相顧失色……
“白眉催心芒!”“蜂尾針!”
兩種絕毒暗器,當年白眉老妖天毒惡叟仗之橫行武林無忌,但這兩種暗器極難配制,獨門手法尤其難習。
白眉老妖天毒惡叟不遇勁敵及生死關頭絕不妄自施展,更無有傳人。
顯然,這兩種歹毒暗器并非桂婆子母女所有,而且也不是一雙惡人的入室弟子,但從何落在她們母女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桂婆子搜神費思,良久說道:“那日徐州驚走華星隆前施展暗器擊斃五人後就未曾用過,莫非被人瞧出暗器來曆?”
桂玲玲道:“今晨暗器還懸在身旁,此刻為何不見,必為人盜去。
”
桂婆子冷笑道:“必是這老鬼所為,走!回店去探聽老鬼來曆?”
“慢點!”桂玲玲道:“娘!依女兒之見,不如裝着若無其事般,以僞亂真,于日後行事亦事多大妨礙。
”
“對極。
”桂婆子道:“怎麼為娘想不及此,竊取屑小并不知我倆已盡其的有,何況如不明使用手法到手如同廢物,隻不過……”說着面色漸變暗沉。
桂玲玲詫道:“娘,看你老人家神情似天要塌下來一般,多少江湖人物沒有這兩樣暗器,照樣走南闖北,仍可名震海内,望重
武林。
”
桂婆子長歎一聲道:“你知道什麼?此人能在不知不覺中竊取身旁暗器,可見其人身手之高定非等閑,暗器手法一定難不倒他,若移禍江東,則你我将死無葬身之地。
”
桂玲玲頓了頓足,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
桂婆子望了桂玲玲一眼,暗歎一聲,點點頭随着桂玲玲走回客棧。
風聲傳播得快如燎原野火,事情發生不過盞茶功夫,桑林集北街口兩家客棧内江湖群豪紛紛趕來隆升客棧探觑。
桂婆子母女剛進店身甫落坐,聞訊趕來的江湖群豪不下八九人,一見桂婆子母女兩人在坐,均不由自主地而生畏懼之色。
店主已命人去棺木店購辦棺木紙燭,并請來地保。
三具屍體仍未移走,血腥刺鼻,中人欲嘔。
佩劍少年仍自安詳無事般端坐原處自酌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