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相信。
原本以為多少還要費些功夫才能讓你靠近太子身邊,卻不料你竟然心甘情願地任我推波助瀾……該說你太愚蠢還是說我太順風順水。
”
冷蓮譏諷地道:“你就當我天生愛慕虛榮,貪慕權貴,再加上太子又生得年少英俊,位高權重,我仰慕他,想要借由他攀上高枝又有什麼不對?”
李未央淡淡道:“的确,這也是我原先的想法,可是現在我卻不這麼看了。
”
冷蓮知道對面這個女子有多麼狡猾多疑,不禁皺起眉頭道:“此言何意?”
李未央聲音十分平和:“最重要的一點是,你明明有機會逃脫,一走了之也就是了,為什麼還會被靜王捉住?”
冷蓮震住,垂下了頭一言不發。
李未央隐約肯定了心頭的猜測,道:“原本我以為你是裴後的一顆棋子,可是細細想來裴後再陰險毒辣也不會去坑害自己的兒子,所以你真正的主人一定不會是裴後。
若說與太子有仇,靜王也有很大的嫌疑,但我覺得這件事也不是他做的,否則他早已經可以借機下手,何必等到如今?思來想去,我一直都猜不到這個人究竟是誰,可是今天晚上我突然明白了。
”
冷蓮猛地擡起頭來,目光中隐約帶着一絲忐忑和不安。
李未央笑了:“你真正的主人是赢楚,你們早有勾結,至于你說被他脅迫之類的全都是假話,不過是為了取信于我。
”
冷蓮震驚地看着對方,失聲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是赢楚逼着我進入越西,也是他逼得我無路可走,我又怎麼效忠他?”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是啊,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我也不敢相信,可這偏偏是事實。
”
冷蓮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嗤笑一聲:“我看你真是瘋了,赢楚可是裴後身邊的人,他為什麼要陷害太子,這豈不是說不通?”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來到越西之後我碰到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也遇到了很多不能理解的人。
赢楚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對象,他明明效忠裴後,卻又似乎暗中一直在試探她,他明明應當輔佐太子,卻又總是拆他的台,你說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冷蓮不說話了,她那一雙美目在寂靜的地牢之中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她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因為李未央就是通過她的言語在一步步肯定心中的猜測。
李未央笑了笑:“其實你不說我也什麼都明白。
隻是你和赢楚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勾結的,是你進入越西之後,還是遠在大曆的時候?”
冷蓮終于忍不住道:“李未央,你不覺得自己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嗎?太子或許憎惡赢楚,但赢楚卻沒那麼愚蠢,他可沒做過謀算太子、觸怒裴後的事!”
李未央輕輕一歎:“不,他有理由,因為他看出裴後雖然冷酷無情,可對太子始終是十分在意的,所以他才要除掉太子,隻因他不能容忍在裴後心中有别人比他更為重要。
現在是太子,将來或許還有另外一個人……”她說到這裡輕輕一頓,注視着冷蓮的神情,卻見到對方那絕美的面容已經變得蒼白如紙。
“我猜赢楚一定對你許諾,不管靜王使出何種手段,也不管陛下是不是要殺你,他都有法子偷梁換柱讓你逃出生天,對不對?”
冷蓮沒想到李未央連對方的保證都能猜到。
她在說話的時候牙齒不禁打顫:“你,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李未央目光在這寂靜的監獄之中環視了一圈,最後又落到了冷蓮的面上,她靜靜地道:“剛開始你進入越西,我以為你是沖着我來的。
其實這也沒錯,隻是後來赢楚似乎改變了計劃,他通過我的手将你送到太子身邊,一步一步謀取太子的信任,如今你已經是太子的愛妾,更蹊跷的是他竟然不惜以自己為代價讓太子和裴後都相信你隻和我李未央有關,而和他赢楚毫無幹系,一切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換句話說,他連我都利用了。
”
冷蓮聲音不住的顫抖,甚至于她的身體也開始不安的抖動:“你有什麼證據!”
見對方執迷不悟,李未央輕輕歎息着:“有的時候這些事情并不需要證據……其實就在我來之前尚有很多的疑團都沒有辦法解開,現在已經都明白了。
冷蓮,赢楚是個聰明的人,而且是我迄今為止所遇到最為聰明的人,隻可惜這個聰明人太過癡情,簡直是到了瘋狂的境地,他為了試探裴後不惜犧牲自己,為了除掉太子不惜利用天下所有的人,而你又是為了什麼才會幫助他呢?”
冷蓮知道一切已經無法隐瞞,她冷笑了一聲道:“因為赢楚答應過我一件事。
”
李未央轉眸看她道:“什麼事?”
冷蓮一字一字地道:“他答應——替我複國。
”
李未央聽到這兩個字,隻覺得荒謬無比:“複國?”
冷蓮點了點頭,神情卻是無比的鄭重:“是,複國。
他允諾過我,等到他執掌了大權會替我奪回皇位,扶持我做女皇。
到時候我就會是一國之主,再也不用仰人鼻息,更加不必對别人卑躬屈膝!”
李未央心頭劇震,良久地注視着冷蓮沒有開口。
難怪對方絲毫不考慮被太子拆穿的後果,原來誘惑這麼大。
冷蓮大笑起來:“李未央,你一定想不到我竟然還有這樣的野心,是不是?早在進入大曆的宮廷開始,我就懷揣着這一個夢想,總有一天我要複國。
”
李未央靜靜地看着對方道:“你真的相信赢楚嗎?他不過隻是在利用你而已。
”
冷蓮淡淡一笑:“雖然我的故國已滅,可是如今越西、大周、大曆三國各懷異心,戰火連天、人心已散,隻要籌措得當,我再以皇室公主的身份振臂一呼,從前那些文武故吏、英雄豪傑定能聞風而來,複國大業也是指日可待。
”
李未央明白過來,挑起三個國家的紛争,赢楚也是有份兒的,而冷蓮恰恰将此當作對方對她實踐諾言的一種證明。
冷蓮一字字地道:“這些年我含羞忍辱,無時無刻不在卧薪嘗膽,我忘不掉自己身上流淌着高貴的血,更忘不掉父母皇姐他們如何慘死。
從大曆到越西再到太子府,我知道終有一日複國的樂章将開始鳴奏!李未央,我這麼做跟你毫無沖突,甚至在我做了女皇之後還可以反過來幫助你,所以你就當不知道吧!”
李未央靜靜地看着對方,卻突然笑了起來。
冷蓮不禁眉頭皺緊:“你在嘲笑我癡心妄想嗎?”
李未央淡淡地搖了搖頭:“不,人擁有夢想總是好的,我有我的立場,你也有你的立場,彼此站在不同的地方,看到的風景自然也不同,但是你相信赢楚,我卻并不信他。
他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随時随地都可能舍棄你,就像如今你故意落在靜王手中也不過是赢楚想要借靜王的手除掉太子而已,不是嗎?事成之後,赢楚會放過你嗎?”
冷蓮心頭一震,面上卻笑了笑,堅定地道:“不,不會的,赢楚不會背叛我,因為我這裡有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
李未央挑起了眉頭,倒是有些訝異:“是什麼讓你如此自信?”
冷蓮眼神發亮:“當年我的父皇曾經留下一筆寶藏,隻要赢楚扶持我回到故國讓我登基,我就會拿出這筆寶藏來與他平分。
到那時他就可以借助足夠的财力和物力,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那個人。
”
李未央的眼睛輕輕眯了起來,她沒有想到赢楚和冷蓮之間竟然有這樣的協議,心念急轉直下,最終卻歎了口氣道:“你既然有這樣高的志向,我也沒辦法扭轉你的想法,罷了,好壞随你去,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隻希望你能早一日達成心願。
”說完,她已經轉身向外走去。
冷蓮突然冷冷地道:“李未央,你不相信我會成功嗎?我一定會成功的,我要證明給你看,我會成功!”
李未央的腳步頓住了,良久她才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地看着冷蓮道:“那我就在這裡預先恭祝你心想事成。
”說着,她輕輕一笑,翩然遠去。
冷蓮憤怒地攥緊了手心,她知道李未央并不相信自己,對方雖然帶着笑容卻眼含輕蔑。
憑什麼李未央會有那麼多人追随在她的身邊,而自己拼盡全力好不容易才靠上了大曆的皇帝,那個老頭竟然也不中用的死去。
随後她選中拓拔玉,對方的心中也隻有李未央一個,不得已她才和赢楚結成同盟,希望借對方的力量助她攀上高峰。
李未央所說她豈會不知,赢楚是一個兩面三刀反複無常的小人,但冷蓮絕無選擇,她必須信任他,因為這是唯一的機會,她要豁出一切賭一把!
午後,李未央閑來無事坐在書房,懷中抱着敏之,正在教他認字。
敏之咬着嘴唇,有些不耐煩地翻過了一頁,飛快地看了李未央一眼,小聲地道:“姐姐,這書看了有什麼用?”
李未央笑了笑道:“怎麼,敏之不喜歡這本書嗎?”
李敏之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敏之不喜歡這樣的文章,敏之喜歡的是那些言之有物的東西。
”
李未央挑起了眉頭:“哦?比如……”
敏之想了想,鄭重地道:“比如五哥房中的那些遊記,敏之就很喜歡。
”
郭導天性自由不羁,最讨厭道德文章,書房裡放着不少山川記事,李未央擰了擰眉頭,有些驚訝道:“你喜歡那些山水遊記?”
敏之點了點頭,卻聽見李未央歎了口氣。
敏之有些緊張道:“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李未央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你沒有做錯什麼。
”
敏之有些苦惱地學着李未央模樣皺起了小眉頭道:“我是不是讓姐姐很失望?四哥也這麼說我。
”
郭敦?李未央笑了笑:“四哥怎麼說你?”
敏之猶豫了一下才道:“四哥說,我是将門虎子,也該有幾分英銳之氣,所以他要教我用刀劍。
”
這倒真是英武的郭敦會說的話,李未央聲音柔緩:“那敏之是怎麼想的,将來是想要做丞相還是想要做将軍?”
敏之年紀雖小,卻十分懂事,奶聲奶氣地道:“敏之都不喜歡……可是這樣不行,大家都說我是姐姐的弟弟,不能讓你失望,所以讓我好好地看書習字,還要練武。
”
李未央微笑,捏了捏他白嫩的臉才道:“敏之,雖然你年紀還小,但有些事姐姐希望你知道,人生是你自己的,高興怎麼過就怎麼過,不需要文武雙全,也不需要學富五車,姐姐隻希望耕讀漁樵随便你選。
若是一個人被榮華富貴和别人的眼光束縛一生,難道他會覺得開心嗎?”
敏之驚喜地道:“真的?那我可以不用再看書習字,不用練箭拉弓了?”
李未央沉下了臉道:“那倒不是,你畢竟是個男孩子。
難道要變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