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雪凝有多希望可以和親生母親重逢,所以江小樓一直偷偷幫她尋找親人。
然而這麼久過去了,始終一無所獲,現在希望就在眼前,郦雪凝卻無論如何都不肯邁開這一步。
如果雪凝隻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如果她的父母窮困潦倒、無法生活,他們一定會接受雪凝這個女兒。
至少,她現在可以供給對方足夠的金錢,而非成為名門的恥辱。
江小樓輕輕歎了一口氣,聲音溫柔:“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
郦雪凝神情格外堅強,鄭重道:“我說過餘下的日子願意陪在最好的朋友身邊,其他都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她轉身進了屋子,不再面對江小樓溫柔卻洞悉一切的眼神。
郦雪凝離去的背影格外蕭索、空寂,江小樓凝神望了一會兒,才道:“小蝶,你覺得慶王妃真是雪凝的親生母親嗎?”
小蝶道:“奴婢真是吓了一跳,光從外貌上看來就有七分相似呢。
”
江小樓點點頭:“若果真如此,事情可就變得更複雜了。
從今天開始,除非雪凝自己願意,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攪她。
”
“是,小姐,奴婢遵命。
”
謝府書房
江小樓特意來看望謝康河,他心中還有些想不開,說話都有氣無力:“難為你有心,可惜我自己管教不嚴,才會出這種事,真是家門不幸。
”
江小樓微笑道:“伯父不能控制每個人的想法,總有貪心不足、心懷叵測的人,是不是?不必多想,好好保重身體便是。
”
謝康河點頭,剛要說什麼,卻突然瞧見王寶珍快步邁進書房,不由面色一沉:“誰讓你不通報就進來?”
王寶珍面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從前她進書房何嘗需要通報,如今老爺待她也大不如前了……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緩和了語氣,道:“老爺,是有要緊事。
四小姐一直鬧着不肯剃度,昨兒個突然同意了,誰知卻趁着廟裡的師傅不注意,趁夜色偷跑了……”
“怎麼會這樣!”謝康河滿臉震驚地站了起來,“不是還有兩個媽媽看着?”
“臨走的時候,她帶走了那些金銀首飾,說是留個念想,結果……兩個媽媽也不知所蹤。
”
很明顯,謝瑜買通了看守逃跑。
謝康河跌坐在椅子上,長歎一聲:“是我不好,我不會教女兒,才會把她教成如今這個模樣,犯了錯不知道認錯,卻隻知道責怪别人,如今更是逃之夭夭,我真的很失望,很失望啊。
”
王寶珍卻勸說道:“老爺,一樣米養百樣人,你不能強求每個人都有一顆好心腸。
四小姐逃走未必不是好事,也省得将來想起她心煩。
”在廟裡出家,還得每月送銀子去,這樣跑了更好!
謝康河無可奈何,謝瑜做出如此狠毒的事,他沒有将她交官法辦已經是寬大為懷,沒想到她居然逃出了庵堂,還能讓他怎麼管教,他沒辦法再管教了,隻能随她去了。
江小樓一直含笑聽着,最終卻道:“伯父,四小姐性情偏激、舉止失常,當初我勸說伯父将她送入府衙處置,伯父心懷不忍,如今已經驗證她毫無悔改之心。
既然如此,更應該把她捉回來重重懲治,否則贻害萬年。
”
謝康河點頭,吩咐道:“傳令下去,就說我說的,誰若是捉到謝瑜,賞銀一千兩!”
謝府護衛再三查找,終于找到謝瑜生父廖家生在京城的一座錢莊。
江小樓料定,謝瑜要逃跑必定會尋求親生父親的相助。
可惜他們在錢莊門口守候了兩天都瞧不見謝瑜的影子,不由十分奇怪。
然而第三天,謝瑜終于出現在了錢莊門口,雖是衣衫尋常,風塵仆仆,卻難掩天生麗質,豔色驚人。
護衛一見到她,立刻大喊:“快,快抓住她!”
謝瑜猛一擡頭,發現四五個人如狼似虎地向她撲了過來,她轉頭就走,腳步越走越快,一頭紮進了人群中。
護衛們在人群裡一陣搜索,終于搜到了一道銀紅衣裳的背影。
“就在那裡,快!”
恰在此時,一名騎着高頭大馬、腰間佩戴長劍的錦衣護衛手持長鞭,厲聲向人群呵斥道:“太子殿下的銮駕馬上就要到了,全都退讓!”
衆人一驚,紛紛避讓在側,謝府護衛們也是如此,眼看謝瑜就在眼前卻不能去抓,隻能低眉順眼地跪伏在路邊。
威風凜凜的太子府護衛們騎馬走在前面,太子則被他們包圍在中間,他身上的衣裳看起來十分尋常,腰間隻束了一條玉帶,卻更顯得玉樹臨風,風姿卓絕。
眼睛瞧着太子到了跟前,謝瑜一顆心不由狂跳起來,她轉頭盯着那四個護衛,狠狠地咬住嘴唇,如果被抓回去必定死路一條,現在沒有别的辦法,必須铤而走險,說不定還能實現自己的夙願!
轉瞬之間,謝瑜已經霍然起身,未待那些護衛醒過神來,她飛奔出去跪倒在地,聲如泣血:“太子殿下,民女有冤,求您為我伸冤哪!”
這聲音哀婉動聽,瞬間便能擊中心扉,叫人不自覺的渾身酥麻,太子頓時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