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謝連城向她走過來,不覺笑意滿滿浮起在唇畔:“大公子,好久不見。
”
謝連城望着她,神色格外溫和:“我聽說郦姑娘已經回到慶王府,和她的親生父母相認了。
”
江小樓微笑應道:“當初我也沒有想到,原來雪凝就是慶王妃失蹤的女兒,實在太巧。
”
謝連城面上笑容淡淡,卻似乎帶了淺淺的溫柔:“郦小姐搬出去後,你沒有住在江府,而是選擇住在酒樓的後院,是麼?”
“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大公子的眼睛,不錯,江家太大了,隻有我和小蝶兩個人,不如住到酒樓來,辦事也更方便一些,不需要來回跑。
”江小樓毫不猶豫地回答。
她漆黑的眸子裡,恍若有璀璨的星子一閃而過,明明在掩飾着什麼。
謝連城并不拆穿她怕寂寞的事實,隻是繼續陪江小樓往外走,口中道:“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時讓楚漢來找我。
”
江小樓帶笑的唇畔化出一分薄薄的嘲諷:“現在不再隐藏楚漢是你的人了嗎?”
謝連城輕輕彎起唇畔:“你堅持認為我是派了間諜在你身邊?”
江小樓不覺凝視着他,下意識地笑了起來:“大公子,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對我有意?”
不過是一句信口開玩笑的話,謝連城一時愣住,良久沒有說話,就在江小樓以為他會一笑了之的時候,他卻微笑着,慢慢回答:“不錯,我喜歡你。
”
江小樓神色略為一震,目光瞬間添了三分迷惘,深吸一口氣,她語氣平靜地回答:“我沒有心,不懂得喜歡二字的含義。
”
謝連城隻是微笑,笑容裡散發出淡淡的溫和:“這一點,早在我認識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
江小樓眼睛分外清亮:“我以為公子是個不管天下事的人。
”
謝連城輕輕歎了一口氣:“從前,我也一直這樣認為。
”
江小樓想不到兩人竟然能夠心平氣和地讨論這個問題,似乎任何古怪的事情發生在謝連城的身上,他都能将之變得理所當然。
細細思索片刻,她不覺莞爾:“既然公子于我有意,為何當初要拒絕謝伯父的提親?”
謝連城聽出她語帶促狹,卻隻是含笑:“這世上再潇灑的人,總是情關難過。
我一開始,總以為自己能免俗,更重要的是,喜歡一個人和千方百計得到她,完全是兩回事。
換句話說,我已經想通了。
”
江小樓略帶訝異:“想通了?”
謝連城神色自在:“是,我想通了。
我是不是喜歡你,那又如何?這影響到你和我之間的關系和交情嗎?不管我們是做朋友還是做情人,彼此喜歡都是最基本的一條。
喜歡的淺,便可以做朋友;喜歡的深,便能夠成為情人。
既然如此,我何必過于執着。
”
江小樓有些遲疑:“可在大多數人看來,兩者是不一樣的。
”
謝連城唇畔的笑容十分平和:“如果對你喜歡的人有所要求,希望他有一天能回報,自然是不一樣的。
當人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地希望那個人來回報自己。
當得不到同樣的愛,就會感到痛苦、嫉妒,難以忍受。
可是對我來說,隻要能見到喜歡的人每天都開心快樂,已經十分足夠了。
”
江小樓整個人愣住,人人知道這個道理,可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愛情是占有,是嫉妒,如果不想着獨占愛人,這樣的愛情便會成為鏡中花、水中月,壓根摸不到絲毫的影子。
謝連城隻是平靜地望着她:“我一直阻止你報仇,并不是因為你報仇的手段和我的言行準則相抵觸。
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覺得你即便報了仇也不會真正得到解脫。
愛一個人要耗費很多力氣,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還要難過,在一個無謂的人身上浪費時間,會變成一生的痛苦。
”
江小樓見他轉了話題,便隻是淡淡地道:“公子,有時候做人做事不要活得太清醒,那樣會不開心的。
”
謝連城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為準則。
不論如何,我尊重你的決定。
”
話音剛落,便瞧見青衣婢女快步走來,行禮道:“江小姐,老爺請您留下來用膳。
”
雖然江小樓已經離開了謝家,可在謝康河的心中,她還是謝府的一分子,如果現在她就離開,恐怕謝康河心中會覺得落寞。
江小樓從善如流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
回過神來,那道颀長的身影已經走得遠了。
竹影搖晃之間,他的身形也慢慢融入了那點翠之中,逐漸消失了。
用膳的時候,謝康河難得興緻極高,還吩咐倒滿酒杯。
王寶珍柔聲勸慰:“老爺,身子剛好,飲酒傷身。
”
謝康河笑道:“怕什麼,今天是高興啊!小樓告訴我說,原來郦小姐竟然是慶王府失蹤的瑤雪郡主,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
江小樓面上微微含笑:“一切都是機緣巧合,也是雪凝自己有福氣,能有身份如此尊貴的親生父母。
”
桌上其他人想起郦雪凝那副風一吹就倒的模樣,不禁大歎自己看走了眼、誰會想到一個不起眼的丫頭居然是身份尊貴的郡主,謝家幾位小姐暗地裡都有些後悔,若是當初友善地與對方結交……
王寶珍笑容頗具深意:“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