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慢慢凝起一點火焰:“赫連勝,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後娘娘,今日微臣要狀告的,就是您親自冊封的明月郡主!”赫連勝的聲音似冰又似火,聲聲含着催人心扉的毒氣。
“大膽!”皇後勃然大怒,猛然重重擊了一下手下的扶柄,烏黑發間那頂金鳳凰都跟着顫動了一下,簇簇燈火下,她的面龐已經隐隐發青。
太子突然出言道:“父皇,赫連勝的為人你是十分清楚的,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誣陷任何人,既然他這樣說就必定有證據,不妨聽聽他的證據再做決定。
”
皇後盯着太子,眼神冷厲了三分。
明月郡主是她親自冊封,太子偏幫着赫連勝,是要公然打她的臉面嗎?!
太過分了……
厲聲呵斥幾乎就到了喉嚨邊上,慶王妃氣得嘴唇發抖,然而江小樓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渾身一震,轉頭向對方望去。
明明赫連勝滿口都是污蔑,江小樓卻聽得十分安靜,一派雲淡風輕。
明亮的燭火照亮了大殿,然而她的眼睛卻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上三分,更遑論人間燈火可及。
不知為何,慶王妃原本的怒氣慢慢沉澱,逐漸恢複了平靜的面孔。
赫連勝果然大聲道:“陛下,微臣請旨讓證人上殿!”
皇帝望了皇後一眼,見對方面色冷凝,似乎被氣到了,他稍微沉吟片刻,便點頭道:“好,你且将證據承上來吧。
”
一個年輕的女子慢慢走上殿來,她身穿一條單薄的杏色羅裙,白色錦緞的繡鞋,似花園裡随風而來的花瓣,走到禦殿之前盈盈下拜,吐氣如蘭:“民女拜見陛下。
”
她的聲音十分輕柔,宛若黃鹂鳥的叫聲,衆人隻覺有人伸出雪白的小手,在心尖上撓了一下,那感覺酥麻無比,原本怪異的感覺又加重了一成。
皇帝點頭:“嗯,你擡起頭來,讓朕瞧瞧。
”
此女聞言便緩緩将頭擡起,竟是蛾眉鳳眼,面若桃花,翠眉如畫,含情脈脈,雖然不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絕色,卻給人一種異常安心之感。
慶王離得最近,仔細一瞧陡然心驚,這女子的眉宇之間有種極難描摹的神韻,那是一種驚人的端莊之美,更可怕的是——她的容貌幾乎與年輕時候的慶王妃有八分相似,而且眼下竟也有一顆鮮明的紅痣……
赫連勝在衆人震驚的眼神中朗聲道:“這位姑娘才是微臣的親生妹妹赫連雪,也就是真正的瑤雪郡主!”
皇帝一時坐直了身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慶王妃面色大變,緊緊盯着那女子,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心,心頭一時震撼不已。
年輕女子眼裡也是湧起熱淚,泣不成聲:“民女才是真正的赫連雪,請陛下明鑒。
”
皇帝完完全全愣住,他看看慶王又看了慶王妃一眼,一時竟不知該做何說法。
慶王目中波光閃動,心頭幾乎惱恨到了極緻:“勝兒你到底再搞什麼鬼,這女子你是從何處尋來?”
赫連勝神色十分平靜,面上也是無比淡然,他心頭已經笃定江小樓必死無疑,便越發放緩了心情道:“父親,當年妹妹在燈市上走丢,結果被人販拐走賣入一戶人家,恰好這戶姓劉的人家沒有兒女,便将妹妹收為女兒養在膝下,隻因妹妹靈巧聰慧,所以求親者頗多,卻都不曾應允。
誰知四年之前,柳州突然爆發了一場瘟疫,我想這件事大家應該都還記得吧……”
年輕女子哀聲哭泣:“養父母因為瘟疫去世,沒奈何隻能投奔京城的姨母。
誰知半途被黑心的管家卷走了家财,我被奪走細軟趕下了馬車,隻能望京城而行,走一路,哭一路。
半途遇上柳州的一位近鄰。
此人平日裡遊手好閑,不守本分,我本不予理會,奈何患難之際,舉目無親,便哀求他帶我入京。
誰知此人送我入京後,轉手便賣入國色天香樓——”
國色天香樓,分明是從前最出衆的秦樓楚館,被一把火燒成灰燼的青樓!這女子字字句句,婉轉溫柔,聽在衆人耳中卻是觸目驚心。
太子妃隻是靜靜坐着,面上含着冷淡的矜持,從國色天香樓之事發生後,老太傅便将兒子一腳踢出京城,現在還在風沙滿地的軍營裡哭爹喊娘的受着苦,她心頭雖然不忍心,卻也不能再看着弟弟胡作非為,可這一切都是江小樓的謀劃,若非沒有證據,她又豈能容對方至今!
當聽到國色天香樓四個字的時候,江小樓目光筆直地看向紫衣侯,冷瑩如玉的面上逐漸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原來如此,對方早已設好了一條死亡之路,隻等着她慢慢走進去。
顧流年慢慢地直起了身子,一陣涼意爬上了脊背,他敏銳察覺到了風向的不對,這女子若真是慶王府的郡主,那郦雪凝又算什麼?還有對方所提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