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玉墜子映得半邊面孔發亮,笑容也是無比溫柔熨帖,他立刻回過頭來不敢再瞧,沒命地逃去了。
江小樓轉過頭來,面上帶着笑意道:“多謝你了,安小姐。
”
安筱韶卻是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這細鳥其實是畫眉的變種,也沒有他們所說那種神奇的力量,不過就是傳說罷了。
但是陛下對細鳥屬于皇室一說深信不疑,凡是私藏、外傳、偷食者都要以極刑處死。
曾經有一位官員,盡管為陛下立下汗馬功勞,但是出于好奇心,在自己的書中偶然提到了細鳥的形貌,居然就被殺了頭。
嫔妃們更是為了争吃這種鳥,發生許多的内讧,因此細鳥才會成為禁忌。
可是我萬萬想不到,你竟然差點将它當成畫眉獻給皇後,好險啊!”
江小樓卻是輕輕一笑:“你覺得不過是無意誤捕了麼?”
安筱韶也是個聰明的人,她很快就明白過來。
畫眉王固然珍貴,可細鳥卻是萬鳥中最為神秘的,說價值連城也不為過,誰會拿細鳥當成畫眉王呈現上來,分明是有人故意構陷……
“是誰如此……”
江小樓冷笑一聲:“唯一有機會做這種事的,隻有我那位義父了。
”
“你是說慶王,可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做?”安筱韶怔住。
江小樓不由輕笑:“私藏細鳥者死,他的目的不過就是要讓我死罷了。
”
“可這鳥是要送給皇後的,如果真的出了岔子,豈不是連娘娘也要受到牽連。
”安筱韶說到這裡,面色微微一變,“慶王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利用誰不好,居然利用你對娘娘的一片好意!”
江小樓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好在安小姐及時察覺,免除小樓将來禍患,多謝。
”
安筱韶連忙道:“不謝,不謝。
可——那細鳥你打算如何處置?”
江小樓帶着溫柔笑意,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細鳥味道天下第一,當然要嘗嘗!”
安筱韶整張臉登時吓得全無血色:“你要吃它?!”
今天一天她受的驚吓已經夠受了,江小樓隻是笑而不語。
晚上,慶王正和翩翩一起用飯,婢女們垂手而立,鴉雀無聲,整個大廳裡一片寂靜。
慶王有些心不在焉,神情很是郁郁寡歡,好幾次夾起菜卻又不吃,半響後方才放入口中。
翩翩看在眼中實在是有些奇怪,便出言問道:“王爺這是怎麼了,可有心事?”
慶王搖了搖頭,勉強笑道:“能有什麼事,吃飯吧。
”
婢女捧着托盤上了一道菜:“油炸乳鴿。
”
乳鴿炸得油亮亮的,個頭雖小卻是香氣撲鼻,讓人不由食指大動。
翩翩主動夾了一筷子,正要放入口中,慶王面上血色突然褪了個幹幹淨淨,立刻要站起身,卻因為衣服下擺勾住了凳子,猛地一下子向後仰了過去,重重摔倒在地。
他卻仿佛不覺似的,面孔猙獰可怕,口裡大喊着:“快,拿下去埋了,立刻!”
“王爺,您這是……”翩翩完全愣住,幾乎是不知所措。
婢女們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慶王到底怎麼了,為何露出如此驚駭欲絕的神情,一時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慶王一下子跳了起來,聲音幾乎已經在發抖,眼睛裡閃着暴怒的光芒:“你們都聾了嗎?!快去!”
眼見慶王完全失态,衆人不敢違背,連忙将這碟菜裝在食盒裡帶了下去。
目送着婢女急匆匆的離去,慶王的臉色比霜打的茄子還要難看,簡直是完全看不出人色了。
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嘴巴動了動,卻是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這東西,這東西怎麼會在這裡……”好半響,他才喃喃自語,似是根本不敢置信的模樣。
翩翩臉上無比驚異,明媚的眼神染了疑惑:“王爺,到底怎麼了?”
慶王陡然擡起眼睛盯着他,那眼神猶如冰冷的刀鋒,攝人心扉。
翩翩吓了一跳,俏臉微白:“王爺,翩翩做錯了何事?”
慶王醒悟過來,不,不會是姜翩翩。
他一個勁地搖頭,臉上的汗大滴大滴落下,幾乎是面如土灰,身如篩糠,整個後背都濕了一片。
翩翩見狀越發奇怪,慶王還從來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畏懼中夾雜着怒火,不過就是一道菜,怎麼會吓成如此模樣?她心頭一跳,連忙道:“王爺,那油炸乳鴿有什麼問題?”
或許有人下毒,被慶王識破?
不,不會!王府廚房雖然有四五十人,負責王爺飲食的爐竈卻隻有一個,特别配上三個人,專司掌勺、配菜、打雜。
打雜的對各種菜進行摘選,完成準備工作之後,經專門的媽媽檢查合格才能交給配菜的人,配菜的人又經過切、剁碎的工序,把各種菜和調料準備好,然後按照膳食的配方,由掌勺做成一道一道菜,慢慢按照順序傳上去。
因順姨娘曾有下毒之舉,王府的飲食如今都由專人負責盯着,絕不會出現差錯。
任何雜人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