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變得很沒精神,歐陽暖卻隻是微笑,道:“多謝公主的關心。
”
慕紅雪突然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道:“的确是不發燒了。
”
歐陽暖不動聲色地讓了讓,溫和地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概因為我懷着孕,容易受風吧。
”
慕紅雪溫言勸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養病的事,還是得緩緩地來,急不得。
”
“多謝你的關心。
”歐陽暖的聲音也是不疾不徐。
“世子很需要你,你趕緊去吧。
”
看她如此蒼白瘦弱,慕紅雪心中難受,臉上卻笑道:“是啊,最近你病了,一切的事情都要我操心,我常常都有力不從心之感了。
”
這些天,她手上的工作,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轉交到慕紅雪手中了,如今人人都知道,燕王府的世子妃失寵了,慕紅雪很快就會進門。
“不會的。
”歐陽暖笑着道,“你心智聰明,什麼都一學就會,一切都是遊刃有餘的。
”
她們說着話,臉上都挂着款款的笑意,聲音溫和輕緩,看上去,真就是相處融洽的朋友。
慕紅雪走了以後,方嬷嬷冷冷啐了一口:“呸,不要臉的狐狸精!”
歐陽暖聽在耳中,就如清風拂過,瞬間消散,無知無覺。
她微笑道:“嬷嬷,算了吧。
”
“小姐,怎麼能算了!以前林氏那麼厲害你都能有辦法,你肯定能收拾她的,是不是?”
歐陽暖卻淡淡地道:“又有什麼必要?”從前未出嫁的時候,那樣勾心鬥角還不夠嗎?嫁人之後還要接着與人鬥争?若是肖重華站在自己這一邊,那麼無論怎麼做,自己都不在意,可他的心都不在自己這裡了,去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就算她有法子讓慕紅雪消失,那以後呢?燕王世子身邊,永遠不會缺少美麗的女子。
病好後的歐陽暖,偶爾會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杯茶,望着外面發呆,她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幾乎冷得麻木了,冷得幾乎忘了痛……她一直知道,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總是出雙入對,親昵得舍不得分開。
隻是,她已經不在意了,如今,不過是等待肖重華對自己攤牌。
這不是在演戲。
他們早已弄假成真,那些曾是專屬于她的溫柔、寵愛、呵護,如今都已全部易主。
剛開始的時候,她也努力過,可他卻說出了那樣怨怼的話。
原來如此——不過是一個區區的慕紅雪,便試出了他的真心。
傍晚時分,歐陽暖走進了書房,從前她以為,自己可以容忍他娶妾,能夠容忍他将愛分給别人,但她沒想到,自己會對他動了心,動了情,更不會想到,在他承諾過不會對别人動心之後,還背叛了她!而她自己也發現,當你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根本做不到無動于衷!她該親口确認,在他心裡,慕紅雪是不是比她要重要!若是确認了,她情願離去。
所以,歐陽暖親自去了肖重華的書房。
他聽見了腳步聲,回過頭,就站在書房的窗前,并不靠近她,靜靜地看着她。
兩人中間仿佛隔着一條再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在你心裡,她已經超過我了嗎?甚至于我和孩子加在一起的分量,都已經比不過她,是不是?”終于,她垂下頭,開了口,聲音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言辭更近乎于是含糊不清的低喃,語調之間溢滿了凄酸的滋味,還有那不堪重荷的疲憊。
肖重華早已預料到她會傷心會絕望,可事到如今,不過短短一句話,卻如千鈞巨石一般沉沉壓在他的心頭,碎心裂肺的疼着,不負重荷。
那種痛,比被迫割舍的折磨更加令人不堪忍受。
“是。
”他咬緊牙關,逼着自己殘忍地開口,聲線沙啞異常,可是卻仍舊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傷人的話,那麼清晰,夾雜着冷笑:“我以為自己能夠愛你一輩子,可現在才發現,是我說的太早了。
”
歐陽暖依舊垂着頭,眸一閉,蓦地狠狠抽了口氣,然後,她像是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強忍着睜開殷紅的眸子,擡起頭來,眼眸中一片如水的平靜:“你不是在做戲,是在說真的。
”
“剛開始是在做戲,可後來我在她身上發現了你沒有的東西,比如發自心底的熱情和女子的真心。
”肖重華猛地背過身去,不讓她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或者說,他不敢去看她眼裡那令人心顫的絕望,隻是緩緩道出那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而且,她能夠幫助我,說服高昌九皇子,站在我這一邊!”
聽他這樣回答,她突然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整個人恍恍惚惚地,仿若失了魂魄。
“原來如此。
”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再度開口,滿臉茫然,即便是強撐硬忍,可尾音仍舊是哽咽了下去,氣息難以順暢:“我原以為,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和她做戲,現在才知道是我錯了……”她嘴裡喃喃地說着:“看來,我已經是個很多餘的人……”
原來,她以為他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