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羽低聲漫吟着詩句,總覺胸中萬念湧塞,似乎不是這區區幾句詩語所能表達于萬一,黯然長歎一聲,随手向石上一拂,真力透掌而出,石上字迹,登時盡滅。
忽然身後有人輕聲喟歎道:“公子豪氣幹雲,隻是這樣的句子,未免太悲涼了些!”
陶羽矍然回顧,卻見紫蔽女俠易萍渾身紅衫,斜斜倚在黃鶴樓上臨窗的欄杆前。
他對這位行蹤詭密難測,似懷有深遠用心的紫蔽女俠,一向由衷欽服,因此倒并不感到過分驚異,腼腆一笑,道:“一時舒懷忘情,易姑娘不要見笑……”
易萍又輕輕歎息一聲,紅影微閃,從樓上淩空而下,緩步走到那塊大石前,凝目細看了一會,臉上笑容盡斂,道:“公子神功已達拂石成粉的境界,匡複中原武林,為期定已不遠。
”
陶羽苦笑道:“我這點武功,跟外公比起來,何異涓滴之比大海……”
易萍正色道:“不然,公子身負中原武林各大門派重膺厚望,為江湖伸正義,為同道卸枷鎖,武功意志,如日中天,如潮澎湃,況且師出有名,義正詞嚴,陶天林縱有蓋世武功,豈能拂逆天意?常言道:“得人者倡,失人者亡,‘人’者‘仁’也,公子挾千百武林同道正義之師,正可一舉掃蕩群魔,洗脫武林三十年沉冤,為什麼總是心意怯懦,自廉太甚?”
陶羽被她一番言語,說得面紅耳赤,内心忐忑難抑,慘然一笑,道:“唉!公憤父仇,敢不全力以赴,隻怕德寡力薄,力不從心……”
易萍冷笑道:“陶天林統治武林三十年,暴戾殘狠,倒行逆施,天下人誰不想寝其皮,食其肉,除了飛雲山莊少數死黨,可說人心盡失。
公子張仁義之幟,以義伐暴,有千千萬萬人為你後盾,這力量是可撼山搖嶽,力量那一點薄弱。
”
陶羽聽得驚然而諒,暗想易萍的師父鬼師董武現在正投效飛雲山莊,這番話,怎會從她口裡說出來?難道說她……想到這裡,臉色不禁微變。
易萍似乎也覺查出來,突然收住話頭,深深笑道:“咱們扯得太遠了,公子是聰明人,想必能體諒我一番苦心?”
陶羽忙道:“姑娘金玉之言,在下當永志五内”
易萍舉步向樓下緩緩行去,一面漫聲說道:“不過,當前飛雲山莊勢力龐大,自然也不是輕微的力量能夠動搖,我不惴冒昧,深夜邀約公子到這兒來,乃是為了有幾件大事,必須面告公子……”
陶羽神情一震,急道:“正要動問姑娘,咱們抵達鄂州,不過半日時間,姑娘怎會知道咱們的行蹤如此詳細準确?”易萍駐足回首,冷冷道:“你們的行蹤,不但我知道,連兩湖分堂,也對你們行止了如指掌!”陶羽更驚,失聲道:“啊!有這種事?”
易萍笑道:“還有更重要的事哩!”
她略為一頓,才繼續說道:“飛雲山莊不但對你們行蹤了然如陷,更知道峨嵋金頂八派歃血設誓,共推公子為武林正道盟主,預備和飛雲山莊重開泰山第三次武會。
因此陶天林已在三天前,親率莊中高手趕到兩湖分堂,正和全真五老密議合作,準備一舉将你們徹底消滅。
”
陶羽搖搖頭,道:“全真五老一向自視極高,卻不知他們怎肯跟飛雲山莊合作?”
“這都是宮天甯一手促成的……”
“什麼?宮天甯?”陶羽不覺怒道:“我幾次饒他性命,甚至把通天寶篆也給了他,他怎麼仍然要跟我作對?”
易萍道:“宮天甯矢口不承認寶篆在他手中,更苦口說動全真五老,要他們助陶天林掃蕩中原武林反叛勢力,而陶天林卻助全真五老尋回通天寶篆。
”
陶羽憤然頓足,道:“好毒惡的手段,飛雲山莊已經難對付,要是再加上全真五老,将來泰山會上,咱們準敗無勝了。
”
他忽然心念一動,忙問:“易姑娘,你可知道天南笑客伍子英失陷在兩湖分堂的事?”
易萍道:“的确有這回事,但你們早可放心,陶天林不會傷他性命的。
”
“為什麼?”
“陶天林布置兩湖分堂,正欲以伍子萊為餌,誘你們自投羅網,目下兩湖分堂高手如雲,你們要是冒險前去,豈能逃得過毒手?”
陶羽跌足長歎道:“這一定又是宮天甯的毒計。
”
易萍卻笑着道:“依我看,這不但不能算是毒計,反倒于公子有利。
”
陶羽詫道:“這話怎麼說?”
易萍聳聳肩頭,低聲道:“公子請想,兩湖分堂既然高手如雲,又對你們行蹤了如指掌,要是一橫心殺害了天南笑客,再合五老之力,攔截公子,彼此力量懸殊,焉有勝望?他們既不如此之圖,反行此以逸待勞的傻計,正是給咱們千載良機……”
陶羽仍有些不懂,易萍又道:“為今之計,必須首先分化全真五老與陶天林的合作,據我所知,他們表面雖然合作,實際仍然彼此猜疑,并不能推誠相見,目前的合作,不過是彼此在互相利用罷了。
”
陶羽颔首道:“雖然如此,咱們怎能分化全真五老呢?”
易萍道:“全真五老的目的,隻在一部通天寶篆,如果咱們能設法擒住宮天甯,逼他交出寶篆,全真五老必然俯首抽身,不再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