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頭暈目眩。
好像是為了擺脫這種眩暈感,武市将屋子裡的燈都關掉了。
兩個人在黑暗中躺到了床上。
武市的手輕輕地撫摩着淑子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淑子不是不懂得男人的身體。
在武市的輕撫下她的身體顫抖着,武市輕輕地躺下,兩人的身體合為一體,女人發出微微的歎息聲。
聲音一下子變成短間隙的斷音,最後成為絲一樣的尾音。
“武市君。
”
“什麼?”
“……”
淑子像要把腦子裡的東西甩掉一樣搖着頭,恍惚間她把頭靠了過來。
時間在流逝,不知過了多久。
“雨,好像停了吧?”黑暗中淑子的聲音好像是已經回過神來了。
“是嗎?”
武市站起身來,拉開窗簾。
一抹淡淡的月光馬上照了進來。
大海黑茫茫的,半圓的月亮挂在天邊。
大片的黑雲急急地向東逃去。
天空正在迅速地轉晴。
月光輝映着海面,泛着亮光。
武市的雙眼在黑暗中已經有些适應,但還是被這閃着亮光的海水晃得有些睜不開。
“雨停了。
”
淑子穿上睡衣也走到窗邊來。
“是啊,雨完全停了。
”
武市特别加強了“雨停了”的語氣。
不知道淑子聽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呀。
“你也在想雨停了的事吧。
”武市問。
“不,想别的。
”
“那是什麼船?”
遠處的水面上有燈光在移動。
“大概是漁船吧。
”
“嗯,差不多。
”
淑子看着武市。
武市擁住淑子的雙肩,又把唇壓了上去。
“今天不回去行嗎?”
“不,那樣媽媽會擔心的。
”
“那我就隻好送你回去了。
”
“嗯。
”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
淑子搖了搖腦袋并不回答。
天上的烏雲已經消散了。
“雨真的停了呀!”武市又一次喃喃道。
“你說什麼?”
正向浴室走去的淑子又回過頭來側耳傾聽。
這次是武市微微地搖了搖頭。
他知道淑子僅僅是說天氣。
回去的路上,倦意襲來,武市的心情卻很輕松,盡管心底有一絲不痛快。
他還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比起阿蘭·德龍,武市覺得自己不僅是個好演員,而且還是個好導演。
“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呀?”淑子輕輕地笑着問。
從口吻中聽得出她是指在墓地見到的那個女人。
盡管是同樣的問話,同樣的微笑,但語氣卻迥然不同。
“嗯……”
“真是什麼事情都有呀!”
“嗯。
”
以後淑子就不再講話了,武市感到她已經睡了。
武市把淑子送回家,等他回到自己的寓所時已經是下半夜了。
想着這一天發生的事,武市一點睡意也沒有。
手掌仿佛又有了與淑子接觸的那種感覺。
那溫柔的、熾熱的……
這也是自己費盡心思才想出來的。
現在回想起剛才兩個人躺在床上的情景,這在早晨出發前無論如何是想像不到的,隻一天,事情就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
那麼淑子的思想為什麼能轉變呢?
毫無疑問是因為有了墓前的那個女人。
人心真是無法估測呀。
就連他自己無意中做了什麼,同樣也是并不明白的。
淑子還是愛着田邊的,回憶田邊比什麼都重要。
這一點,武市在旅館中看着淑子搖頭什麼都不說的表情就知道了。
但是,能不能認為這是淑子故意裝出來的呢?這一點,恐怕連她本人也沒有感覺到。
她不是已經開始要把過去的一切都埋掉了嗎?
也許在汽車裡的恸哭也是一種儀式吧。
為了卸掉身上的包袱,有必要多流一些眼淚。
隻有武市能夠理解這一點。
窗外傳來了蟲鳴聲。
看樣子明天是個好天氣。
啊,明天,想到明天,首先要做的是打個電話,給那個職業介紹所。
“感謝你們介紹了這麼出色的女人。
是啊,可起大作用了。
真是個好演員啊,再給她增加些薪水吧……”
這是他想出來的計策,但進行得如此順利,是他沒有想到的。
看來,女人的智商不一定比男人低,但是懷有戀情的女人,智商一般都是比較低的。
武市感歎地想到,同時他又想到,這恐怕是因為淑子自己也需要解脫吧。
當他再次低語“雨停了”時,他聽到了窗外那比昨天夜裡更響的蟲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