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二要有做飯的鍋,柴火燃燒自己、化為灰燼,把熱量傳給米,才使生米變成了熟飯;鍋呢?是默默地忍受水煎火烤。
革命黨人的奮鬥,一是作為柴火,奉獻自己,甘心把自己化為灰燼;二是作為鍋,以堅忍不拔的耐力,煎熬自己,煮成革命之飯,中國需要多久,革命黨人就會奉獻多久,直到推翻封建統治的那一天!”
汪兆銘慷慨激昂,張幼林聽得津津有味,莊虎臣皺起了眉頭。
汪兆銘注意到莊虎臣的表情,于是住了口:“張先生,你對這些有興趣,歡迎過去坐坐,咱們還可以進行更深入的探讨。
”
“汪先生學識不凡,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張幼林把汪兆銘送到門口,掏出懷表看了看,“師傅,我還有事,麻煩您讓夥計把全家福給我媽送過去。
”
莊虎臣點點頭:“你去吧。
”
張幼林辦完事就約見了潘文雅,他們沿着護城河邊散步,張幼林開門見山:“潘小姐,汪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潘文雅對這個問題感到詫異:“守真照相館的掌櫃啊。
”
“你要是不說實話,就是沒真拿我張幼林當朋友。
”張幼林的口氣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潘文雅也認真起來:“看你說的,我和陳璧君很熟,對汪兆銘應該說也不太了解,隻知道汪兆銘十八歲參加科舉考試,以廣州府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了秀才,後來又考取官費到日本留學,汪兆銘是個才子,在東京的時候是《民報》的主筆,我讀過他寫的文章,非常有感染力。
陳璧君在馬來亞認識了汪兆銘,從馬來亞追随他到了日本,又來到北京。
”
張幼林思忖着:“《民報》是同盟會的報紙,那汪兆銘就是革命黨了?”
潘文雅不置可否。
其實,用不着她再說什麼,張幼林已經證實了自己的判斷。
涼風襲來,水面蕩起陣陣漣漪,張幼林愈加清醒了,他輕聲說道:“我覺得汪先生不是個一般的留學生,他身上有一種很特殊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我還說不清楚,總之,我覺得他是一個可以幹大事的人,一個小小的守真照相館可是擱不下他的。
”
話題有些沉重,倆人一時都沒了話。
過了半晌,張幼林轉了話題:“潘小姐,有件事我還忘了問,你明明是個中國人,怎麼跑到美國去了?”
潘文雅又興奮起來:“我家祖籍是福建,我曾祖父那輩就飄洋過海去了南洋,在那邊開橡膠園,做生意,到了我祖父那輩又去了美國,一直到現在。
我家雖說幾代人都生活在國外,可我曾祖父留下過話,潘家子孫世世代代要學習中國文化,在家族内使用漢語,而且鼓勵孩子們多回中國看看。
”
“哦,在海外已經三代以上了,還沒忘了中國,真不容易啊。
”
“我爸爸說過,文雅,将來你嫁人也要嫁個中國讀書人,少搭理那些洋人,渾身的狐臭,我們潘家又不是黃鼠狼窩,洋人一律不許進我們潘家的門。
張幼林大笑:“你爸爸說話真有意思,怎麼樣?潘小姐,出嫁的問題要我幫忙嗎?”
潘文雅望着張幼林:“誰幫忙都行,唯獨你不行。
”
“為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張幼林有些疑惑。
潘文雅扭過頭去:“不告訴你!”
張幼林好言相勸:“你告訴我并不吃虧,我還可以幫你把把關,在中國一切都得按照老規矩來,這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之前你根本見不到未婚夫,等拜完天地,丈夫掀了紅蓋頭,你才能知道丈夫長得什麼樣,是個英俊小生還是個大麻子可就全憑你的造化了。
”
潘文雅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是這樣?我爸爸沒和我說過這些。
那……張先生,要是新娘真趕上個大麻子怎麼辦?”
“那就隻好認了呗,所以你得有個兄弟一類的人,婚前就幫你看好了。
”
潘文雅站住:“呸!我才不認呢,我憑什麼要嫁給大麻子?我将來要是嫁人,一定會嫁個我喜歡的人。
”
張幼林繼續向前走:“萬一你喜歡的那個人就是個麻子呢?這可保不齊。
”
潘文雅沖上去用拳頭在張幼林的胸前亂搗:“幼林,你怎麼這麼壞……”
莊虎臣思量再三,覺得還是應該自己親自跑一趟,于是他沒敢耽擱,交待完鋪子裡的事就急匆匆地來到了張家。
在張家的客廳裡,張李氏拿着全家福看了又看,舍不得放下:“虎臣,這麼點兒事兒還麻煩你跑一趟,讓我怪不落忍的,其實,你差個夥計送來就行了。
莊虎臣端着茶碗:“東家,我這心裡頭犯嘀咕,老覺着守真照相館裡那個汪掌櫃的,還有跟他一塊兒的那幾個人,不像正經買賣人。
”
張李氏還在琢磨全家福,漫不經心地應着:“噢。
”
“他們那照相館開張沒多少日子,按說還虧着本兒呢,可陳小姐那身穿戴,還有那花錢的派頭兒,可是太不一般了。
”
張李氏放下全家福,警覺起來。
莊虎臣繼續說道:“汪掌櫃的上午跟少爺在鋪子裡說的那番話,我聽着簡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