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買,便宜賣給您……”
宋懷仁這才回過神來,匆匆離開了。
來到井上村光的辦公處,宋懷仁依舊是畢恭畢敬,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哈哈腰:“井上先生,我跟您辭行來啦。
”
井上村光微微一愣:“你要走?”
宋懷仁趕緊解釋:“暫時的,我們東家讓我去南邊兒進貨。
”
“《柳鹆圖》和《西陵聖母帖》有進展嗎?”
“就在東家手裡,我回來就給您招呼。
”
“那就快去快回,我還有很多事情要你辦。
”
“您放心吧!”
從井上村光那裡出來,前門大街上的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宋懷仁難得地流下了眼淚,引得路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他伸手抹了一把:“得,橘子皮,你走好吧!待會兒哥哥給你買紙錢去,讓你到了陰間好有得花……”
王仁山從天津回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他未敢耽擱,馬不停蹄地直奔了張家。
在張家大門口下了洋車,王仁山邁上台階剛要敲門,用人已然從裡面把門拉開了:“王經理,老爺正等着您呢。
’書房裡,張幼林正在翻弄陳年舊紙和古墨,王仁山匆匆走進來,張幼林擡起頭,急切地問:“怎麼樣?”
王仁山喘了口氣:“東家,我在天津找到了德信齋的賀掌櫃,是我多年的朋友,人也可靠,他跟作假的有來往,也願意幫忙,看來《西陵聖母帖》問題不大,隻是……”王仁山顯得有些為難,“需要把真迹送過去臨摹。
”
“帶真迹過去?太危險了,這可不行。
”張幼林斷然拒絕。
“可……沒樣子,人家怎麼仿啊?”
“要是到照相館拍照呢?”
王仁山搖搖頭:“我想過,不靠譜兒,要是拍照可不是一張兩張,得把細部都拍全了,照相館咱沒可靠的人,萬一洩露出去,麻煩就大了。
”
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書房裡一時沉默下來,過了良久,張幼林才歎息着說道:“唉,我也想不出轍來,反正是不能拿出真迹。
”
王仁山依舊在苦思冥想,張幼林拿來陳年舊紙和古墨放在書桌上:“仁山,昨兒夜裡我翻騰出點兒舊東西,你看,這紙是宋代的,墨是元代的,若是沒有什麼特殊的鑒定手段,從成色上看,幾乎可以亂真,這是當年趙之謙先生送給我爺爺的,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王仁山突然一拍腦門:“有啦!我怎麼早沒想起來?東家,您可能還不知道,這些日子咱們帖套作那邊有了重大突破,榮寶齋的木版水印技術已經基本成熟……”
張幼林擺擺手:“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啊,咱們《十竹齋箋譜》都印出來了。
”
“那不一樣,《十竹齋箋譜》隻是印出了古代箋紙上的圖案,為的是不至于讓這些圖案失傳,對仿真程度要求不高,可咱們的木版水印技術是專門為仿古畫開發的,它的目标是:複制古今名畫,要達到酷似原作的程度。
”
“哦,你的意思是,名畫隻有一幅,如果能複制出逼真的仿作,那就是榮寶齋的一絕了,很多人都可以買得起了?”
“沒錯,這是一項新業務,在這項業務上,琉璃廠任何一家鋪子都沒法和榮寶齋競争。
”
張幼林思忖着:“這項技術的工藝恐怕會很複雜吧?”
“這樣吧,明兒個我帶您去看看。
”
第二天一早,王仁山陪着張幼林來到了榮寶齋的帖套作,隻見畫工們正在低着頭勾描畫稿,雕版工們聚精會神地雕刻,印刷工人則有條不紊地拼版、調色。
張幼林走馬觀花地轉了一圈,就出來了,他還是顯得憂心忡忡:“仁山,如果我們把《西陵聖母帖》用木版水印的技術複制出來,能糊弄日本人嗎?”
王仁山搖搖頭:“恐怕不行,用木版水印的技術複制出來的東西,唬唬外行還行,行家可蒙不了,我的意思是……”他湊近了張幼林,悄聲說道:“把《西陵聖母帖》用木版水印的技術複制出來,再拿出去作假。
”
“以前我最恨作假,想不到今天我張幼林也要作假了!”張幼林感歎着。
王仁山不以為然:“東家,這沒辦法,您跟強盜沒法兒講理,就隻好蒙他們了。
”
“《柳鹆圖》能用木版水印複制嗎?”
“不行,《柳鹆圖》太複雜,現在的技術還達不到,咱們得另想轍。
”
可是,想什麼轍呢?王仁山心事重重地回到榮寶齋,他剛迓進門檻,蓦然發現張大千正在鋪子裡,王仁山一怔:“八爺,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張大幹笑了笑:“我這是自投羅網啊!”
王仁山迅即反應過來:“是來接夫人和孩子的吧?”張大千一直在敦煌莫高窟臨摹壁畫,夫人和孩子就留在了北平。
“把留在北平的字畫兒也一起帶走,準備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啟程,我跟你告個别,日本人占着北平,也不知道哪天算個頭兒,恐怕,咱們一時半會兒是難得再見面了。
”
王仁山把張大千讓到了後院北屋,張大千憤憤地說道:“日本人真他媽不是東西,我來北平才幾天?就在家門口看見好幾起殺人、強xx的事兒。
”
“唉,這日子是不太平啊。
”王仁山下意識地向外張望了一下,他想起宋懷仁這時已經到了徽州了,這才任張大千繼續說下去。
“我家門口那大有莊米店,買混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