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我們看到築路隊回來了,他們在六個持槍警衛的威吓下,一個個前後保持一定的距離前進,我木然地數着,總共隻有十九個人。
不久之後,他們就消失在監獄庭院中。
到了傍晚,出去搜索的汽車一一開回來了。
馬格納斯典獄長坐在第一輛車裡,當車上的人疲倦地拖着步子下車走進大門時,我們看見他向一位警衛威嚴地下令——缪爾神父說,那是警衛長——聲音很低。
然後,他邁着疲憊的腳步,朝着我們走過來。
他緩緩爬上階梯,不斷喘着氣,矮胖的身影看起來疲倦不堪,臉上沾滿了汗水與塵土。
“唉,”他長歎一聲,坐進一把扶手椅,“那個人真是個禍害。
雷恩先生,你對你鐘愛的阿倫·得奧有什麼看法呢?”
老紳士說:“典獄長,狗被逼急了也會跳牆。
為了自己從沒犯過的罪,而必須在牢裡渡過餘生,那可不是件愉快的事。
”
缪爾神父低語道:“馬格納斯,沒消息嗎?”
“沒有,他就好像鑽進地洞裡消失了。
我敢說——他一個人絕對辦不到,一定有同夥,否則我們早就逮到他了。
”
我們靜靜坐着,沒有人開口。
然後,一隊警衛走出監獄大門,朝着我們走過來,典獄長趕忙說:“恕我冒昧,神父,我得跟你請罪。
我剛剛下令要進行偵訊,而且打算就在這兒進行——你的門廊。
我不想在監獄裡做這些事,以免打擊士氣……你不介意吧?”
“不,不,當然不介意。
”
“馬格納斯,你有什麼計劃?”父親咕哝道。
典獄長一臉冷酷,“我懷疑事情不單純。
以往大部分的越獄都是在監獄裡動手腳——由其他犯人幫忙偷偷進行,這類越獄最後幾乎都會失敗。
無論如何,越獄相當少見,過去十九年有過二十三次企圖越獄的事件,其中隻有四次沒被抓回來。
因此犯人如果想逃走,最好有把握能成功,如果失敗的話,他就得付出很大的代價——他會失去他絕大部分的特權,下場很悲慘。
不,我對這次的看法是——”他咬牙切齒地停下來,此時那群警衛走到缪爾神父家的台階下,立正站好。
我注意到其中兩個沒帶槍,而且其他警衛包圍着他們的樣子,讓我不寒而栗。
“帕克!卡拉漢!過來,”馬格納斯典獄長暴喝道。
那兩個人不情不願地往前踏上台階,沾滿塵土的臉上一片蒼白,兩個人都很緊張,其中一個——帕克——恐懼得下唇不斷顫抖,哭得像個挨罵的小孩。
“這是怎麼回事?”
帕克吞了一小口唾沫,然而開口的是卡拉漢:“典獄長,他趁我們不注意逃走了。
你也清楚,我們在這兒的八年來,從來沒有一個築路隊的犯人敢企圖逃跑。
當時我們坐在石頭上,監視着他們幹活,得奧在離馬路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挑水,忽然間他就丢下水桶,飛快地跑進樹林。
帕克和我——我們大喊要其他人呆在馬路上,然後跟在他後頭追。
我開了三槍,可是我猜我——”
典獄長舉起手,卡拉漢停住了。
“戴利,”馬格納斯平靜地對着台階下面的一個警衛說,“你有沒有照我的吩咐,檢查那邊的道路?”
“報告典獄長,有的。
”
“發現了什麼?”
“我在離得奧港過樹林處二十英尺的一棵樹上,找到了兩顆彈頭。
”
“在馬路的同一邊嗎?”
“報告典獄長,是在馬路的另一邊。
”
“那麼,”馬格納斯依然平靜地說,“帕克,卡拉漢,你們讓得奧逃走了,拿了多少好處?”
卡拉漢嗫嚅道:“為什麼,典獄長,我們絕對——”然而帕克雙膝發抖,大喊着:“早就告訴過你了,卡拉漢!他媽的都是你拖我下水!我早就說過我們不可能逃過——”
“你們收了賄賂,是吧?”馬格納斯打斷他。
帕克掩面道,“是的,典獄長。
”
我想雷恩先生一定非常困惑,他的眼睛閃爍,若有所思地沉坐在椅子裡。
“誰付錢給你們的?”
“城裡的一個家夥,”帕克說,卡拉漢則一臉殺氣騰騰,“不知道他的名字,隻是個中間人。
”
雷恩先生從喉嚨深處發出一個特别的聲音,傾身向前在典獄長耳邊低語,馬格納斯點點頭,“得奧怎麼知道這個計劃的?”
“我不知道,典獄長。
上帝明鑒,我真的不知道!所有事都安排得好好的,不必我們費神去接近他,我們隻被告知,一切都打點好了。
”
“你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