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
“他是崇绮一榜的翰林。
”寶鋆得意洋洋地答道:“是奴才的門生。
”
“既是同治四年的翰林,”慈禧太後不解地問:“怎麼到現在還是吏部候補主事?”
這話就很難說了,說了是揭唐景崧的短處,但亦不得不說,“唐景崧散館,考的是三等,改了部員,平日為人不拘小節,所以官運不好。
”寶鋆接着又說,“象他這樣的人,遇到機會,倒是能辦大事的。
”
“我看他的折子,倒說得有點道理。
劉永福是一定要收為我們中國所用的,唐景崧自願跟劉永福去接頭,你們看怎麼樣?”
“唐景崧來見過臣幾次,他不願升官,亦不支公款,到越南更不必照使臣的章程辦理,這完全出于忠勇報國之忱。
”李鴻藻又說:“臣的意思,拟請旨将唐景崧發往雲南效力。
他原折中‘乞假朝命’,朝廷是否格外加恩,請懿旨辦理。
”
“隻要他真能辦事,朝廷自然不惜恩典。
不過,這一來,見了明發上谕,辦事不是就不能守機密了嗎?”
于是決定将唐景崧發往雲南,交新任雲貴總督岑毓英差遣委用,同時有密谕寄交岑毓英,說明原委,責成他協助唐景崧,相機入越聯絡劉永福。
這時李鴻章百日假滿,已在朝旨一再催促之下,由合肥回到天津,由朝鮮内亂引起的中日交涉,以及由越南引起的中法交涉,都要聽他的意見。
李鴻章認為備戰議和,隻能顧到一面,兩面為敵,力所不逮,同時他亦不相信劉永福能有什麼大作為,徒然拖累官軍,陷入不了之局,所以對越事主和。
因此,唐景崧的行期,也就緩了下來。
其時法國的駐華公使寶海,了解中國已決定了暗中支持劉永福牽制法軍的策略。
這個策略可進可退,可收可放,可大可小,而法軍勞師遠征,緩急之際,調度相當困難,是處在很不利的地位,所以見機而作,特地由上海到天津,跟李鴻章會談,表示先不談對越南的宗主權與保護權,不妨僅商邊界與通商。
李鴻章是一向不反對通商的,邊界分劃亦不妨慢慢談判,所以很快地跟寶海達成了初步協議:中國撤退在北圻的軍隊,法國不侵犯越南的主權,中法兩國共保越南獨立,中國準許法國經由紅河跟雲南通商。
協議的内容,分别請示本國政府。
中國方面,毫無異議,法國方面的态度卻頗為暧昧,據說法國海軍對寶海與李鴻章的交涉頗為不滿,決定增兵越南。
不久,巴黎的政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新任内閣總理茹費理和外交部長沙美拉庫,不但推翻了成議,而且就象中國當年崇厚使俄辱國那樣,将寶海撤任,作為懲罰。
于是整個局勢又變成劍拔弩張了。
一方面是越南的刑部尚書,到天津訪昭李鴻章乞援,一方面是雲南藩司唐炯出鎮南關部署防務。
這時,唐景崧亦已秘密入越,先到北圻山西,會見越南“統督軍務大臣,東閣大學士”黃佐炎。
他是越南的驸馬,但統馭無方,隐匿了劉永福的戰功,所以彼此不和。
唐景崧此行的主要任務,就是替他們化解嫌隙。
由于唐景崧的斡旋,越南再度重用劉永福,将他的黑旗軍由保勝調駐山西前線。
接着唐景崧跟劉永福見了面,促膝深談,為他籌劃了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勸劉永福據保勝十州,傳撤而定北圻各省,然後請命中國,假以名号。
這是成王稱霸之業,劉永福自陳力薄不勝,願聞中策。
“中策是提全師進擊河内法軍,中國一定助以兵饷,可成大功。
”唐景崧接着又說:“如果坐守保勝,事敗而投中國,則是下策。
”
“下策我所不取。
”劉永福慨然答道:“我聽唐先生的中策。
”
于是劉永福秘密進鎮南關,與雲南提督黃桂蘭取得了聯系。
同時,一面由岑毓英出奏,一面由唐景崧密函李鴻藻,朝旨發十萬兩銀子犒賞黑旗軍,劉永福亦捐了個遊擊的銜頭,正式做了大清朝的武官。
等回到越南,劉永福率領他的黑旗軍,進駐河内省所屬的懷德府,而法軍在海軍上校李威利指揮之下,已連陷河陽、廣安、甯平等省,進逼黑旗軍,形成短兵相接之勢。
劉永福此時真是豪氣如虹,不等法軍有所動作,先下戰書,約期十日以後開戰。
這是四月初三的事,十天以後便是四月十三。
到了那天,黑旗軍果然展開攻擊,在懷德府的紙橋地方,與法軍遭遇,劉永福一馬當先,麾軍猛擊,陣斬李威利,法軍退入河内,憑城固守。
唐景崧替劉永福以越南三宣總督的名義,寫了一道檄文,“布告四海”。
于是遠近響應,抗法的義師有二十餘萬人之多,越南國王封劉永福為“義良男爵”。
朝廷得此捷報,自然興奮。
清議主戰,慷慨激昂,慈禧太後接納了李鴻藻的建議,依照清流一派早已申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