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學給您聽聽。
”陳宮清了清喉嚨,模仿着曹操的傲慢口氣,“孟卓,親友也,是非當容之。
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
”
張邈點點頭:“孟德這不是堅決保護我嗎?”
“堅決?”陳宮又笑了,“我記得張郡将也是東平望族詩書之後,怎麼這幾句話都聽不出含義呢?曹操說‘是非當容之’,那是暫時不管您的對錯。
他說‘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可要是天下已定又當如何呢?”
張邈默默低下了頭:“我不信,曹操對我很好,他前番出征時還以妻子相托呢。
”
“您可真是善人。
”李封連連搖頭,“他還想利用您呢,他在兖州立足未穩,還要讓您替他安定此間士人。
”
薛蘭見縫插針:“可要是他拿下徐州有了新的地盤就不一樣了,千萬不能讓他打破郯城。
”他琢磨的還是自己家那點兒事。
“我不聽!我不聽!”張邈不住搖頭,“你們皆有私心……”
“普天之下誰沒有私心?”陳宮打斷他的話,“孟卓兄,亂世之人以利相結,利盡而人散。
君不見韓馥之事乎?他是怎麼死的,您最清楚不過了吧?”張邈聞此言不禁打了個寒戰!
原冀州牧韓馥将地盤讓出後,袁紹表面上給予厚待,暗地裡卻處處擠對。
韓馥深感不安,最後孤身一人逃離河北,來至陳留投奔張邈。
哪知韓馥前腳剛到,袁紹就派來使者,要求斬草除根。
那時張邈與袁紹尚未鬧翻,又不好擔害賢之名,便與那使者虛與委蛇。
可是韓馥深感不安,就趁張邈接見使者這會兒工夫上吊自殺了。
陳宮早在張邈眼中看到了恐懼,又冷笑道:“昔日您無心殺韓馥,而韓馥還是因為君而死。
現在輪到您處在這個位置上了……我可得給您提個醒,袁紹逼死韓馥、曹操殺過王匡,他二人乃是一丘之貉。
”
張邈腦袋都大了,連連擺手道:“我不相信你們!你們都是好亂之徒,離間我與孟德的關系。
孟德是不會殺我的,這些年來,我們相處如兄弟。
”
突然一個聲音自門外嚷道:“你當他兄弟,他未必當你是兄弟!”
屋裡的人吓壞了,各拉佩劍。
哪知開門一看,借着微弱的燈光,黑黢黢的夜幕中現出一張微笑的臉——張超進來了。
“兄長,隻有我才是你的親兄弟!”他掩上門,“剛才的話我已經聽到了,這件事咱們辦了!”
“好!張廣陵果然義士,做事爽快。
”陳宮三人趕忙誇他。
“孟高你不要胡鬧了,”張邈瞪了弟弟一眼,“咱們缺兵少将豈能自尋死路?”
張超拍拍哥哥的肩膀道:“兄長沾事則迷,袁紹為什麼想殺你?解鈴還須系鈴人啊!”
張超把事情的原委講述給大家。
原來西京二度淪陷,呂布帶領并州部的殘兵敗将,攜帶董卓人頭,往南陽投靠袁術。
他以為自己為袁家報了仇,袁術必定要收留。
哪知袁術恨他反複無常不肯收留,他一氣之下又投靠了袁術的冤家哥哥袁紹。
袁紹倒是很優待他,帶着他一同去打黑山軍。
呂布骁勇異常,幾場仗大獲全勝漂漂亮亮。
但是随着勝仗多了,他也驕縱起來,沒完沒了找袁紹要糧要饷,還要擴充軍隊。
他的并州軍跟着董卓作惡慣了,在冀州也掠奪百姓草菅人命,袁紹便逐漸厭惡他了。
呂布見不受重用便要求離開,袁紹覺得這人以後必定是個禍害,暗中派人刺殺。
呂布僥幸得脫,趕忙離開河北,奔河内郡投奔老鄉張楊。
從冀州到河南路過陳留,張邈名在黨人八顧之列,最愛結交朋友,聽聞呂布手刃了董卓,便将他款待了一番,臨走還親自相送。
這可遭了袁紹的忌諱,所以傳命曹操殺張邈。
一番經過講述,張邈也明白了兄弟的意思:“你是讓我引呂布入兖州?”
“沒錯,”張超憤憤然,“曹操算個什麼東西,抱着袁紹的粗腿能跋扈幾天?呂布之勇遠勝曹操,隻要他來就好辦了。
”
“這個辦法好。
”陳宮拱手道,“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呂布壯士,善戰無前,若權迎之,共牧兖州,觀天下形勢,俟時事之變通,此亦縱橫一時也!”
“這行嗎?”張邈還是猶豫不決。
“哥哥,你就不能自己幹一次嗎?咱們兄弟也當有出頭之日。
”張超攥住他的手鼓氣。
“張郡将放心吧,許汜、王楷早就對曹操不滿,現在已經去聯絡毛晖、徐翕、吳資了,現在是整個兖州跟曹操敵對,他死定了。
”陳宮冷笑道。
李封信誓旦旦:“這是為了兖州的士人而反抗。
”
“也是為了救民出水火!”薛蘭補充道。
張邈顫抖許久,擦去額頭的冷汗,哆哆嗦嗦道:“好吧……我幹……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