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初到酸棗縣之時,袁紹曾派許攸拉攏你,還給了您奮武将軍的名号。
他之所以給您這個職位,就是想把您和張邈區分開,希望您能靠到他那一邊,可是您偏偏沒有過去。
”
曹操點點頭:“張孟卓收留我家小滿門,我怎好棄他而去。
”
“您現在去投也不晚。
”
“我去給袁紹當部下,與回陳留給張邈當部下豈不是一樣?”
“錯!”戲志才斷然道,“大不一樣。
您投的不是袁紹,投的是大漢的車騎将軍。
投奔他表示您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隻屬于大漢朝廷,從情理上講,不過是因為戰事不利回到主帥身邊罷了。
”
聽他這樣一分析,曹操心裡豁亮了不少:“投奔他之後呢?”
“之後?您之後還想怎樣?”戲志才壞笑地看着他。
曹操愕然,有些自己理想抱負的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戲志才站起身,微微咳嗽一聲,含含糊糊道:“陳力就列,不能者止。
君若不君,臣還可以不臣呢,何況一個沒有正式策命的車騎将軍呢。
”
合則留不合則去!曹操揣摩到戲志才的意思了,他的思緒馬上随之延展:我暫時栖身于袁紹麾下又有何不可?且看他按兵不動搞什麼圖謀。
若是真的有利可圖,不妨就效效力,與他分一杯羹。
日後若是能占有一城之地,再勵精圖治自謀前程未為晚也……想到這兒曹操覺得看到點兒希望,但還是故意歎了口氣,眼望着一旁的任峻試探道:“唉……天不遂人願,看來從今以後咱們都是袁本初的人了。
”
“什麼袁本初的人?”任峻立刻反駁,“我可沒看見他袁紹在汴水奮戰,我投的是你曹孟德。
”
曹操簡直有一種想把妹妹嫁給他的沖動,強忍着興奮感歎道:“也真難為你們了,到現在還對我寄予厚望。
”
夏侯惇一直低頭擺弄着佩劍,這會兒才插話:“孟德,除了張邈與鮑信,你在其他州郡還有什麼交好的人嗎?咱們既然去投袁紹,就不能光扛着腦袋。
好歹你也是個奮武将軍,絕不能叫他瞧扁了!咱得找地方再征點兒兵。
”
“高!”戲志才連伸大拇指,“元讓此言一語中的。
如果有了兵,咱們就成了袁本初帳下的生力軍,他便不敢小觑咱們。
”
曹操低頭回想自己的仕途經曆,眼前忽然一亮:“陳溫陳元悌現在揚州任刺史,我與他同為議郎相交深厚,何不找他要兵?隻是需南下一趟,似乎遠了點兒。
”
“誰說要南下啊?”曹洪忽然一步踏進帳來,“我也想南下,在江夏還有我一千多弟兄呢!”
“我竟忘了你還有一支人馬。
”曹操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好!咱們明日離開酸棗一同南下,我與元讓到揚州募兵,子廉往蕲春召他的舊部。
”
“這裡還有幾百殘兵呢,應該怎麼辦?”任峻問。
曹操微然一笑:“伯達,你不妨帶着這幾百人,還有百姓、糧草先至河内幫我打一個前站。
”
“那豈不是白便宜給袁紹了。
”
曹操拍拍他肩頭:“你不了解袁本初。
他這個人眼睛長在頭頂上,可不那麼好打交道。
我本人未到,先給他送糧草,他能不高興嗎?再說他素來好面子,你帶着一群河南百姓攜家帶口跑去投奔,他這個車騎将軍臉上多光彩呀!先給他個名利雙收,等我到的時候,他就得遠接高迎待我以上賓之禮。
”
任峻連連點頭:“妙啊……”
“我現在隻擔心一件事,”曹操扭頭看着戲志才,“此去揚州至少要三四個月,在咱南下的這段時間,袁紹會不會調動各家兵馬西進,一舉消滅董卓呢?”
“您也太高看這幫人了。
”戲志才冷笑道:“莫說三四個月,三四年都别想!”
曹操一陣寬心,随即又是一陣不安:我不是一直想救民于水火嗎?怎麼又怕别人趕在我前面勤王滅賊呢?算了吧,别難為自己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往深處想,走一步算一步的好……